赵木那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咳嗽。
“卡鸡毛啦?”傅仞不耐地斜睨着咳得满脸通红的赵木,不留余地地攻击道。
赵木疯狂摆手,冲傅仞讨好笑笑,才勉强把人糊弄过去。
赵木见傅仞移开视线,偷偷给梁慕嘉使眼色:这是余情未了?
梁慕嘉瞥了眼啃面包的小蘑菇以及嘴角噙着冷笑的傅仞,暗自摇头:老大的前男友是他死对头孟顷言的未婚妻,再余情未了也不行。
孟顷言那人阴得很,别说未婚妻,就算是一抹灰儿都甭想从他那儿带走。
她家老大厉害是厉害,说实话,在梁慕嘉看来,傅仞未必斗得过满腹算计的孟顷言。
抢人未婚妻什么的,也太刺激了。
要不是孟顷言脱不开身,也不会让她家老大过来接人,要知道孟顷言把他未婚妻……梁慕嘉又看了眼小蘑菇似乎被噎到了。
现在应该说是未婚夫,看得跟眼珠子一样,没有这次任务,整个桐澜都不知道他未婚夫长啥样,在此之前梁慕嘉甚至都不知道是男是女。
当然即便是这会儿,知道内情也只有做任务的他们几个人。
好家伙,等到了桐澜,被孟顷言知道他未婚夫跟她家老大余情未了、死灰复燃啥的,基地迟早药丸。
“着什么急”,傅仞拍着沈致瘦弱的脊背,拧眉让赵木用水系异能灌了杯水喂给沈致,“不知道自己嗓子眼细,还狼吞虎咽的,非得噎死才舒服?”
沈致捧着杯子小口啜饮,才把喉咙处的异物感压下去。
他天生就是慢吞吞的,像个小乌龟。
这次也不是吃得太急,而是沈致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喻峥身上,心不在焉地吃饭就是容易被噎。
但是也没必要跟傅仞解释,傅仞对沈致来说总是奇奇怪怪的,傅仞每次说话都没有逻辑,话题转得也很快,沈致听不懂也不爱理他。
傅仞习惯沈致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没有什么反应的性格,于是也没计较。
转而看向赵木救的几个人。
“做个自我介绍”,傅仞挑眉,敲了敲桌子,“或许你们明天就被丧尸咬死,但今天晚上还是可以认识认识的。”
被救的几个人都没有异能,被傅仞的话说得脸色一白。
有个女生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向舞,人类基因学博士,曾经在蓝岸研究所工作,师从辜安烊教授。”
向舞长相英气,看起来是个飒爽干练的女子,讲话时她神色淡淡,眉宇间却是藏不住的矜傲。
也不怪向舞这么有底气。
又是顶尖研究所的人才,又是辜安烊教授的学生,任何一项履历拿出手都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让人艳羡的。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向舞目光转过周围人震惊的神色,再未开口一言。
对他们这种常人可望不可即的大佬来说,点到为止就足够了,自有伯乐去追逐、赏识他们,把他们捧为座上宾。
不需要他们再多费口舌。
不过,向舞扫了眼远处依旧漫不经心,坐得没个正形的傅仞,好像她的话没能引起他的任何兴趣,向舞下意识蹙眉,心生不喜。
估计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一点识人能力都没有。
其他基地邀请向舞也有不少,哪个不是扬着笑脸,一口一个向博士喊着、求着。
现如今遇到没什么眼界的小队长,向舞勉强忍了自认倒霉,要不是桐澜是最大的保护基地还有军方镇守,能为她提供最有力的研究支持。
就凭傅仞的态度,她绝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傅仞打了个哈欠,长腿搭在把手上,歪歪斜斜靠在椅背,离沈致差不多一条小臂的距离。
傅仞撩起眼皮往斜上方看了眼掰着手指头不知道在算什么的沈致。
又闲闲掠过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向舞。
这就是孟顷言的未婚妻?果真跟孟顷言一个德行,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荒谬的滑稽感。
令傅仞诧异的是,这人竟然跟沈致同在一家研究所工作,只不过,傅仞仔细想了想,沈致的带教老师好像是姓祁来着。
跟向舞的教授不是一个。
“下一个”,傅仞对孟顷言未婚妻没多大兴趣,他对她的要求,活着就行。
当然,要是死了,也不关他的事。
“我叫呦呦,是小舞的朋友,也是在蓝岸研究所工作,不过我只是个打杂的”,呦呦很是局促腼腆,一句话说完脸红得都不像样了。
众人心头闪过怪异,很难想象傲气的向舞会结识无名无分、性格内敛的呦呦。
呦呦扣着手指,面对四面八方打量的视线,往向舞身后缩了缩。
其他的就是一对母子,男主人为了保护他们,死在丧尸口中,与普通的千千万万人一样,只不过他们幸运地遇到了第三小队。
还剩下一个女生,叫文田,小声啜泣着。
今天的变故太多了,本来打算要分手的男朋友却为了保护她死在了丧尸口中,文田一时没法接受,心里空荡荡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一直在算东西的沈致被文田越来越大的哭泣声打扰,慢慢停了下来,微微抬头看向文田,眼底闪过不解,迟疑道:“为什么要哭?”
“啊?”哭到不能自己的文田,睁开红肿的眼,看向傅仞旁边瘦弱的男生,阴阴郁郁的看不到面容,像是角落长出来的毒蘑菇。
其实文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是沈致的问话就像是她找到了宣泄口,哽咽道:“我前男友死了。”
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文田解释道:“他一开始对我挺好的,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个白富美看上了他。他对突然我态度越来越恶劣,想逼我分手。”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想逼我分手好跟白富美在一起,我没同意”,文田擦擦眼泪,“结果末世了,我们两个阴差阳错又绑在一起,白富美死了,他想要挽回我。”
“我
有心理洁癖,精神出轨我也接受不了”,文田不好意思笑笑,有些悲伤,“可他说爱我,我不信,但是今天他真的为我死了,我……”
文田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觉得自己很难受,不希望看到他为了她去死,她宁愿死的是自己。
文田讲完,众人都沉默了。
一个出轨但是愿意为你去死的男人,这很难评。
寂静的空气中响起懒洋洋又肯定的声音:“你就是被恶心的,纯纯被恶心哭的。”
文田怔愣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姿容艳丽但扎心嘴毒的傅仞。
一时都没能理解他的话。
傅仞挑唇,薄薄的红唇像是荼靡花瓣绽开,可惜里面吐露的不是甜浆而是毒汁。
“一个出轨男死了,你却要永远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跟你快饿死了有人为你一口屎没啥区别”,傅仞眯着狭长的狐狸眼,透过浓密的黑睫,看上方人影晃动,语气万分肯定。
“永远记着一个出轨男,记着他的背叛,多恶心啊”,嘲讽的话语从傅仞口中说出,莫名有几分箴言的作用,使人信服。
文田一下子就止住了哭泣,确实…挺恶心的。
话糙理不糙。
赵木的脸扭曲了下,总觉得他家老大高深言论跟传统伦理道德相悖。
不过,“我们队长说得对,你真觉得愧疚才是中了他的奸计”,赵木无条件信服傅仞,附和道:“姑娘,没必要为这种狗男人哭。”
梁慕嘉啥也没说,只是拍了拍文田的肩膀以作安慰。
文田恍惚了下,似乎觉得傅仞说的话才是她难受的根本原因。
傅仞轻笑了下,高挑利落的马尾随着他的笑声轻微晃动了下,慵懒随性得像个高贵矜持的猫。
傅仞掀起眼皮,狭长的眸子盯住又重新掰手指头的沈致。
细白的手指从傅仞上方划过掠过傅仞的眼皮,傅仞想都不想伸手握住。
“瞎摸什么?”傅仞将沈致微凉的手压在掌心,语气散漫又有些戏谑。
沈致挣了挣,没有挣脱,傅仞容貌昳丽看起来像是娇美名贵的花,可他的力气如同绞紧人喉管的藤蔓,让人撼动不了分毫。
沈致顺着傅仞修长有力的手指看去,可以见到傅仞利落干净的微微隆起的小臂线条,蕴含着不可探知的力量感。
“别乱看”,傅仞指腹的薄茧擦过沈致脆弱的脉搏,似有似无的掌控感,“我现在跟你可没什么关系,多看一眼都是要收费的。”
沈致当回自己的蘑菇,他本来是想摸摸喻峥,他看出来喻峥不一样,喻峥是有灵智的丧尸,他没有丧失作为人的意识。
很有研究价值。
没想半路被傅仞截胡。
沈致默默地收回视线,傅仞看喻峥看得很严,沈致没法接触他。
“喂”,傅仞拉起沈致的注意力,碾着沈致细瘦的腕部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沈致慢吞吞地抬头,说是抬头只不过有个微
弱的弧度,让人知道他在听人说话而已。
傅仞毫不在意,朝文田的方向挑眉示意道:“对她前男友。”
沈致没什么看法,他的老师祁同业告诉他,处理人际关系最好的方式是附和。
沈致一直当成他生活的准则。
“你前男友不是好人,不要跟他在一起了”,沈致没有完全从众,这会儿他是真心实意地考虑出来的。
文田还是别扭,一个大活人为她而死,她真的放不下。
“其实我们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只不过……”文田说不下去,她也觉得之后的日子太过糟心,磨平了她的爱意。
沈致努力回想他的小师妹对他说过的话,一字一顿复述道:“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
而文田的前男友践行了这一真理。
所以文田应该高兴。
文田奇异地理解了沈致的话,结结巴巴道:“是这样吗?”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写实派?
文田有些恍惚,却遭到沈致肯定点头:“是这样。”
空气中溢出几声轻笑,低沉酥麻带动着胸腔,发出悦耳的共鸣。
只不过听起来有些冷,“沈致,你倒是挺绝的”,傅仞扯着嘴角意味不明道。
合着跟沈致谈过恋爱都得死一死?
他出现在沈致面前,就不应该、不合理?傅仞咬了咬牙,沈致总是有法让他生气。
这特么,太操蛋了!
傅仞本意是让沈致审视文田前男友为了白富美抛弃女朋友的事迹,顺便反思当初做过多少对不起自己的事。
结果沈致堪称狠辣的话,成功惹火了傅仞。
赵木觑了下傅仞看起来不大好的脸色,连忙出来打圆场,“也不是每个前任都应该像死了一样,也有很多有缘无分的、性格不合的之类但是人很好的前任,你说是吧,嘉嘉。”
赵木肘击梁慕嘉,示意她站出来安抚队长的怒气。
赵木对他家老大阴晴不定的性子真的表示无语,刚才他家老大抨击人家前男友,嘴毒得厉害,轮到沈致贬低前男友,就生气。
诚然,沈致的前男友是他家老大,但是人家都有未婚夫了,当然希望前男友不要打扰。
他家老大总是有意无意代入自己,不生气才怪。
赵木不懂他家老大的心理,分手后纠缠也太没品了,那是小学鸡才能干出来的事,他家老大作为成年人,心智成熟。
必不能吃回头草。
叭?
赵木不确定想到。
“嘉嘉?”赵木又尬笑着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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