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暄想不通透,曲长意便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逆着对方的思路走,他想引我们去探查月宫,便不能去。”
这话说得有些冷意,游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抬眼看过去,曲长意开口:“我已经知道这人是谁。”
游暄心脏猛地一跳。
“师尊是说……”
他呼吸剧烈起来,甚至不想说出这个名字。
然而除了齐怀与师尊,箭矢之事却只有那个人清楚,他逐渐不敢往下想这件事,大脑又强迫他去思考。
曲长意静静地看他满眼无措,心里忽然忍不住想,当初没有他的时候,游暄是怎么自己面对这些事情。
他心里开始直面自己的残忍,也许早有预感,所以才对游暄严苛,却仍抛却这些念想,去奔向他的成神路。
这条路
碾碎了无数人的尸骨,后来也有游暄在其中。
游暄不知道该如何说,却忽然被曲长意伸手抱紧。
“别想,有我在,不会出事。”
游暄不排斥这个拥抱,逐渐在堪称温柔的安慰声中寻到安定。
他心知师尊仍旧记忆错乱,却依然相信他的话不会作假。
师尊说不会出事,就一定不会。
游暄这样想着,心中的慌乱被驱散干净,良久才退开问:“师尊,我们还要留在这吗?”
曲长意摇头说:“要去一个地方。”
游暄默默听着,乖巧的模样让曲长意也平静下来:“夜雨城,我们还需要回去看看。”
两人离开海岛时,一只木鸟飞向天际。
游暄回头去看这小小的岛屿,心里竟有种故事再无法回头的奇怪预感,似乎一切将要从这里开始,奔向不可知的未来。
但他心中并不惧怕,也许因为有师尊在,未知似乎也变得有趣起来,让人渴望窥探,那无数种可能。
然而曲长意并没有急着赶路,不急不缓地顺着海走。
游暄猜测他是想迷惑他人,也做出并没有恢复实力的假象,连日来他们身边的确以后人监视,也许是段鹤风,也许是其他势力。
曲长意认真的嘱咐他,不要相信任何人。
游暄心底无法舍弃他视作家的宗门,也无法带着恶意揣测段鹤风,他还记得当初被师叔带回宗门时的景象,也记着这些天受到的优待。
甚至能做师尊的徒弟,也是因为师叔。
心中装着事情,游暄便总有些闷闷不乐,被师尊带到龙船上慢悠悠的吹海岸风时,才问:“师尊,我们为何不御剑?”
曲长意还在看着甲板上贩卖烟花的摊贩,疑惑道:“很无聊吗?”
游暄不解他为何如此说,直到曲长意将烟花棒点燃的时候,才恍悟说:“师尊是怕我忧心,故意哄我?”
曲长意将烟火放在他手里,点头:“你不高兴。”
游暄没忍住笑,眼睛里亮闪闪地。
他想起许久之前那些顺着九云峰流淌下山的灯盏,发现师尊也许隐晦的将他当小孩子哄。
然而他已经是成年的男人,怎么会喜欢这些小女孩才爱的玩意?
连着燃了十几支烟火棒,游暄静下心来,推拒说:“不要了。”
曲长意便点了最后一支自己把玩,叫他看远处的海岸。
夜幕下,海岸的城镇像是长龙,星星点点的沿着海明亮,在海风里飘摇飞腾。
游暄心情好起来,转头看身侧焰火映出的轮廓,心想原来做徒弟与做道侣这么不一样。
师尊当真偏心。
若换做以前,他要在师尊面前玩焰火,定会被训斥拖沓,耽误玩乐,现在却是师尊带着自己玩。
船身猛地摇晃一下,许多人惊呼,曲长意眼疾手快地握住他手腕,关切问:“没事吧?”
会有什么事,游暄心说自己哪有那么娇气呢,却还是乖乖摇头。
想了又想,他还是忍不住说:“师尊以前不准我贪玩的,现在自己却带着我玩。”
曲长意手中的烟火棒烧到了底,他话音落时,彻底地熄灭了。
那细微的烧灼声也熄灭,空气忽然安静了片刻,只剩船帆被风吹响。
曲长意哑然片刻,声音混在风中问:“那时候,心里会怪我吗?”
“原来师尊也会想这些。”游暄有些惊诧地看他:“师尊肯收下我,已经是旁人艳羡不来的好事了,我哪会不识好歹。”
“要是有天师尊真的不管我,我才要担心。”
游暄将他手中燃尽的烟火棒拿走,忍不住笑起来:“但是师尊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如果还要离开,一定记得告诉我。”
船只靠岸,游暄站起身来准备走下去,人流过多,便被曲长意紧紧牵住了手。
待站在了岸上,游暄才听到曲长意回答。
“不会了。”
不会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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