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和尚转身离开庙门,走出几l步之外,被陈盼生追来叫住。
“小师父,您的木鱼还在我这里!”
小和尚转过身,垂眼看着那木鱼,又摇了摇头,道:“就让它留在这儿吧。”
此离别后,陈盼生至死也没再见过那个和尚。
两年后,新官上任,彻底禁止了献祭孩童的习俗,印城至今平安无事。
游暄听着陈京华讲述这些往事,回想起在庙门前听到的木鱼声,待他讲完喝茶时发问:“那木鱼如今还在吗?”
陈京华点头:“自然,只是佛门之物摆在庙中怪异,就被我祖父移到了陈家的祠堂里。”
他话里没有错落,也解释了为什么印山上会有那么个诡异的人头阵。
张天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愣了半响忽而开口:“那尸体后来还出现过吗?”
陈京华点点头:“这些年来陈家一直守在这庙里,也是因为此事,那后山每隔段时间都会出现尸体,大多是老人,寻仵作查探也都说是寿终正寝,并无异常。可一旦超过三天没有按老规矩放进阵法里,就会生出些不寻常的异变,只好照做。”
这就奇怪,一般来说,寿终正寝的灵魂最为纯净超然,尸体也不会有怨气,进而起尸,可这里出现的尸体却不一样,实在
() 叫人想不透。
印城的怪事实在难解,而如今最要紧的,仍是那些孩子的下落。游暄想起陈京华说,当年的小和尚曾经救出一个孩子,忙问其下落,有没有什么信息透露出来。
陈京华遗憾地摇摇头。
“当年的确救出了一个孩子,只是自从回来之后,那孩子便痴痴傻傻,口不能言,就连吃喝拉撒也要人伺候。起初有家人照料还好,可他爹娘去世的那年冬天,再无人看管,竟让他跑了出去,等找到的时候,已经冻得没了气。”
这下更没人知道,当年他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又遇到了怎样的状况。
事情至此似乎就没了进展,下人前来请陈京华,说是有人来找,三人再也不便多留,只好出门去。
那颗传闻中的桃树早就死去,连根茎都没有留下,百年过去,所有能捕捉查探的事物都已经消亡。
游暄被这些强塞进脑袋里的事情搅得一头雾水,总算明白了张天仪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他们帮忙,这根本就是无从下手的事情。
然而等出了庙宇,曲长意却突然问:“你打算怎么进去?”
游暄疑惑地抬起头,被曲长意拍了拍头顶才明白这话是问张天仪,便也看过去。
那道士吊儿郎当地正眯眼看抬眼,乍一回头见两人齐刷刷地看自己,不由愣住:“倒是有些想法,不过还需要证实些事。”
游暄奇怪:“什么事?”
曲长意却似乎明白,主动和他解释:“陈京华的话有纰漏。”
张天仪摸着下巴狠声道:“那孙子肯定还有事瞒着我们。”
这些游暄也看出了一点,便问:“所以呢?”
张天仪坏笑起来:“所以我们晚上去挖他祖坟!”
游暄:???
饶是游暄惊诧,但见曲长意竟然没异议,心里苦闷是不是自己太蠢,一时间没好意思当着张天仪的面问出来。心里却痒得很,看着两人打哑谜似得说话,竟察觉到了种莫名其妙的默契。
这让他看着张天仪开始不大顺眼了。
两人跟着到了张天仪的住处,也不知道这道士究竟多有钱,只是短暂的在印城住下,竟在城郊买了处庭院。
这院子不大,内里却精致别有洞天。
张天仪正丢掉沾了泥的脏鞋子,万分嫌弃,仿佛那鞋子再穿就要脏了他的灵魂,随口说:“刚买的院子还没改好,但安全性绝对高,你们随便挑个院子住,我住在正庭的房间里。”
游暄盯着院子里灵石堆砌造出的水天之境,仙雾缭绕,深吸口气都是灵力的味道:“现在的道士都这么有钱吗?”
张天仪想了想:“也不算是,只是我比较有钱而已。”
说罢这人就走了,倒是对他们俩信任的很。
想起张天仪要死要活的在外面收银子,游暄似乎也知道他是怎么富起来的了,心里还有话想问,便随便拖着曲长意进了间房。
他施了术法隔绝声音,迫不及待地看向曲长意:
“师尊,我们真要去挖陈家祖坟吗?”
曲长意看他好奇宝宝似得凑过来,忍不住逗他:“原来你不知道?”
游暄愣住,眼里露出点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连日来被打压的心脏又受一击,叫他有些恼火暗生。
若是换做他人,他自然不会理,也不会恼怒,但换做师尊却让他觉得无法接受,游暄自己没察觉,对于师尊的要求总比旁人高许多,皱眉看去。
他这样子却没什么巨大的威慑力,在曲长意眼里看就像只气鼓鼓的小猫,可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对他亮起爪子。
是一只非常乖巧的小猫咪。
游暄不知道曲长意竟然这样想,故意不说话坐在一边,也不追问了。
曲长意戳戳他:“不问了?”
游暄倒是气定神闲起来:“师尊想说自然会说,弟子愚钝,追问下去没完没了,怕会惹师尊厌烦。”
说罢游暄站起身走,曲长意没想到他不亮爪子却发了脾气,追过去问:“去哪?”
游暄头也不回:“去休息。”
说罢就去了隔壁的房间,也不出声了。
曲长意却觉得有趣,游暄以前很少对他发脾气,如今能这样也不错,只是惹着了还要人哄才是,不然怕是要伤了心又生疏他,便追过去敲门。
游暄对着师尊甩脸色,想想也觉得自己胆子不小,哪敢让曲长意在门口等自己,没敲几l下就开了门,趴在门缝看他:“师尊又想说了?”
曲长意伸手去戳他脸颊:“是来给你赔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本来游暄拿腔作调,一听这话顿时站直了打开门:“师尊,我不是这个意思……”
曲长意的手指停在原处,看他因为一句话而惶恐的模样发愁。
曾经花费十几l年刻意保持的距离让他们明确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在游暄心里,自己一直都高高在上,而他站在对岸的天堑之外,从不敢逾越走近。
师尊。
曲长意忽然厌恶起这个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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