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就藏在这民间呢,那老奴陪着他,有感情,见老奴被当街斩首,我就不信他没有反应。”
刘华明这一招倒是狠毒,就算现在顾长倾失忆了,但见熟悉之人被游街斩首,也会牵动情绪。
沈严眯起眼,那滑稽的字胡一抖一抖的。
“沈大人,你心虚了?”刘华明问。
“我心虚什么?我只是哀怜百姓要脏眼睛了。”沈严道。
他起身,提了提自己的腰带:“一切,刘大人做主便是。”
沈严拂袖离开,刘华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捧着手中茶,轻叹一口气。
回到驿馆院中,他对部下命令道:“将路上抓到的顾辞带到长洲县来。”
“顾家意图谋反,按律满门抄斩,顾辞是顾家的远方亲戚,随侍顾长倾多年,顾长倾视其为亚父,将之关押,在长洲县内游街示众——每一条街道都不要放过。”
——
沈诉诉在沈府里无聊了好几日,那薛宸时不时就过来与她商议入宫之事。
他明面上是宦官,所以也不太注重男女之防,沈诉诉被他烦得要死。
总算等到顾长倾伤好了,她就马上命人将他叫了过来。
沈诉诉准备着出门要带上的东西,将一枚精致的小暖炉抱在怀里。
沈府管家按照她的吩咐给顾长倾准备了能得过去的衣物。
江南一带大多崇尚文雅之美,许多女子喜欢的都是那翩翩生。
所以管家给顾长倾准备的衣裳也是衣袂飘飘的长袍。
他模样俊俏,穿什么都好,着一身青白长衫也丰神俊朗。
但沈诉诉不满意:“穿成这样,怎么保护我?”
她嘟嘟哝哝,心里还是觉得她初见他时穿的那身翻领窄袖黑袍更顺眼。
“罢了,反正也要去成衣铺子,也给他挑几件。”沈诉诉在小满的搀扶踏上马车。
她出府的时候,守门的家丁注意到坐在马车外的顾长倾。
家丁高声唤道:“大小姐,您今日要出门?”
“是啊,趁今日天气好,小姐出门玩玩,小山,怎么了?”小满探头出来问道。
“这——”小山守在门边,面露难色,“外面……老爷让您最好不要出门。”
“我爹?”沈诉诉总算舍得出声了,她挑眉说道,“不管那个说教的老东西。”
她果然没听沈严的话,带着顾长倾出了门。
小山赶忙把这一消息告诉沈严。
“今日是顾辞游街斩首的日子……”沈严站在房里,抚摸着自己的胡须。
他的眼珠子精明一转:“不过他失忆了,应当想不起来才是。”
“也好,出去,正好完全洗脱嫌疑,让那刘老狐狸怀疑不到我头上。”沈严自言自语道。
“这样吧,给府里放一天假,今天长洲县里有热闹,你们都出去。”沈严笑呵呵地说道,“府里不要留人。”
——
精致的马车停在长洲县内最大的成衣铺子旁,沈诉诉与小满一道走下马车。
重九领着马儿与马车到一旁安置去了,沈诉诉带着顾长倾走进成衣铺里。
一般的闺女子出门时候都会戴帷帽遮挡面容,但沈诉诉出门从不带遮面的东西。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么好的一张脸,不让别人到就可惜了。
这成衣铺里的衣服样式颖,平常都有许多年轻姑娘来去,但今日门可罗雀。
沈诉诉走入成衣铺的时候,听到一旁的街道上传来嘈杂的人声。
她抬手在一块柔软的布匹前拂过,问铺子里随侍的姑娘道:“外面怎么了?吵死了。”
店里的姑娘愁眉苦脸道:“府里说是有人犯了大罪,按律法当斩——好像是造反的罪呢,长洲县里第一次当街斩首,大家都热闹去了,就我留下来当值。”
沈诉诉一听怒了,她将手里布匹放下:“怎么,伺候我很倒霉吗?”
“沈小姐,不敢不敢。”这姑娘赶紧赔笑道。
“还有些适合男装的布料吗?”沈诉诉回头了顾长倾一眼。
“我招了一个侍卫,给他也做几套衣裳。”
沈诉诉见顾长倾薄唇紧抿,在听到街上嘈杂声的时候,他的俊眉就微微皱了起来。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而她也听到了他略带急促的心跳声——他第一次有情绪上的波动。
即便失忆,他依旧敏锐。
成衣铺里的小姑娘一见顾长倾就红了脸。
她结巴着说道:“这……这位公子这么俊俏,穿这样的衣裳就够了吧?”
“不赚钱了是不是?”沈诉诉挑眉说道。
“沈小姐,我这就去找。”小姑娘赶紧去找最的布料来。
她知道这位沈小姐虽然脾气不好,但花钱很大方。
此时,铺子外人声渐近,似乎是游街示众的囚车即将行驶到店铺外。
沈诉诉听到了顾长倾更加不正常的心跳声,他立于原地,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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