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顾什么,你知道我当初在平江院时是什么成绩吗?”
“是什么?”顾长倾明知答案,但还是要问。
“院里的夫子等我离开之后,马上放了十串鞭炮,吵死我了!”沈诉诉捂住自己的耳朵说。
小满也想起那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单论成绩,沈诉诉并不差,但她课外总闯祸,成绩分都给她扣光了。
顾长倾侧过头了她一眼,短促地轻笑一声。
“罢了,要我想也行。”沈诉诉叉腰道,“不过我要想一会儿。”
“可以。”顾长倾很有耐心。
他还未恢复记忆,自己的表字究竟怎么取,他还没有明确的概念。
但既然这名字是为了沈诉诉起的,那让她来想,也挺合适。
沈诉诉这么一想,就从白日想到了晚上。
顾长倾伤好之后,还住在沈诉诉住处不远处的偏院里。
沈诉诉翻遍了自己房里的所有典籍,都没想出一个很合适的表字来。
她不想给顾长倾取太平庸的表字,毕竟以后他对外就要用这个名字。
太没文化水平的话,她不能接受。
春季多雨,天上有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沈诉诉坐在房的案前,昏昏欲睡。
她虽然不是在江南出生,却很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
在将睡未睡的朦胧思绪间,她似乎梦见了江上的行舟,稳稳前行着。
她是坐船来苏州的,她身子弱,但一路行船很稳,她没晕船。
一路上,水波轻晃,烟柳拂动,脚下的船面如坚实的土地,安稳熨帖。
沈诉诉猛地睁开眼,她有灵感了!她很快起身,将桌旁的短绒披风系上。
房外间,小满也守得快睡着了,听见沈诉诉出来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
“小姐。”她将灯笼点上,打算送她回房休息。
“我去顾什么那里一下。”沈诉诉将她手中的灯笼接了过来。
她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困,便让小满先去休息。
“我马上就回来,你先休息。”沈诉诉小声道。
“小姐,你一个人,若是被他气到了,谁扶你回来?”小满有些担心沈诉诉的状态。
“我让他送我回来。”沈诉诉提着灯笼走出门外。
小满嘤嘤哭泣:“小姐这是有了夫君忘了我吗?”
“还没成亲呢,瞎说什么呢。”沈诉诉果然脸红了,“我我我不过是……想出了他的表字应该叫什么。”
“那小姐快去吧,若晚些还没回来,我去找你。”小满交代道。
沈诉诉提着灯笼,自己撑着伞,走进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中。
她在顾长倾居住的偏院前敲了敲门,只敲了三两下,他便披着墨色的长袍,替她将院门打开了。
夜间雨中,沈诉诉提着一盏明亮的小灯笼,将她的面容映照得熠熠生光。
“大小姐,这么晚?”他的眸光一闪,将沈诉诉手中的伞与灯笼接过。
“我想到了你的表字,怕睡一觉就忘了。”沈诉诉低头,揉了揉眼睛。
她跟着顾长倾走进院里,他来得急,还未打伞。
方才来时星星点点的雨落在他的肩头,洇出一些深色痕迹。
他撑着伞,直的伞柄略微倾斜,朝她的方向靠着。
“顾南舟。”沈诉诉侧过头,着他的肩头,轻声唤道。
“嗯?”顾长倾回眸,与她的视线对上,“南舟?”
“嗯。”沈诉诉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她的姿态有些扭捏,但说出的话还是霸道。
“你若不喜欢也要用,毕竟我想了一个晚上。”
“喜欢。”顾长倾忽然道。
沈诉诉的长睫飞速眨动,她被这猝不及防的“喜欢”二字,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房檐下,顾长倾收了伞,他的手腕微动,将伞面上的雨水抖落。
“很有江南的感觉,我流落至此,倒也应景。”顾长倾道。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面颊微微发红。
在夜里灯下,沈诉诉眼神不好,没清他面色的变化,但她听到了他有些快的心跳声。
他在不好意思什么?沈诉诉没理解。
其实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着自己鞋尖不远处绽开的点点雨花。
“反正,我觉得它挺好听,并不是因为你流落至此而取。”沈诉诉小声道。
“好,那就南舟。”顾长倾敛眸应道。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快了一点。
沈诉诉以为他不知道,实际上他知道。
住在偏院养伤的时候,他无聊的时候有翻偏院房里的一些册。
册里有记录沈府的一些家事,其中,也记录了沈诉诉的小字。
沈诉诉自己的名字比她的小字更可些,所以沈严也没唤过她的小字。
但他记得那两个字。
南鲤。
与他这表字,倒是相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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