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闻书局的老板帮梁满小心地包好了书,她宝贝似的带回家,决定给喻即安一个惊喜。她心情很好,麦子是第一个感受到的,于是它趁机围着梁满转来转去,不停地喵喵叫。梁满给它开了个罐罐,看它吃完,正准备去洗澡,喻即安就打电话回来了。
"我现在准备回去,饭店对面有你喜欢吃的那家炸鸡,要顺路给你带一点吗?"他笑着问道。梁满一口应好: “要,你顺便买点卤的素菜,待会儿我们吃宵夜。”
为此她还特地把一瓶米酒放进了冰箱冷藏。
十月中旬的天气其实已经没七八月那么热了,夜风也开始有了点凉意。
喻即安和梁满拿着吃的喝的过去他那边,在阳台的地台上坐下,一边看着外面的月亮,一边喝冰镇过的米酒。
"你篮球练得怎么样了?"梁满抓了一块炸鸡,问道。
喻即安连连叹气:"就那样吧,至少能不犯规。"
梁满幸灾乐祸地笑: "都一把年纪了还被逼着学打篮球,真是太不容易了,心疼你。""……你说心疼我的时候能不能别笑得大牙都快露出来?"喻即安无语地看她一眼。
梁满耸耸肩。
接着又说起冯教授,梁满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喻即安沉默良久,还是说了句:“就那样吧。”这回梁满不幸灾乐祸了,而是安慰地拍拍他的腿。
喻即安对上她关切的目光,露出一个苦笑: "别担心,我现在已经想通,可以接受事实了。"
顿了顿,他转移话题:“我周末准备在家整理老师的书稿,明天还有学术讲座要去听,你呢,有什么安排?"
梁满答: "有个客户要去见见。"
喻即安点点头。
梁满瞥了他一眼,又故意凑到他眼前,坏笑着说: "客户是男的。"喻即安吃炸鸡的动作立刻就顿住了,抬眼看向她: "男的?"“嗯嗯嗯,男的哟。”梁满眨眨眼,满脸快要压抑不住的笑意。喻即安盯着她看了半晌,哼了声。
“你就会欺负我。”他嘀咕道。
梁满一听就不干了,嚷嚷: "我怎么欺负你了,你
把话说清楚,我哪里欺负你?"
喻即安咬了一口炸鸡,鼓起腮帮子, "你刚才吓唬我。"
“我哪有。"梁满一脸无辜, “我这不是想着你会介意,所以提前跟你报备么。”喻即安感觉有被内涵到,忍不住瞪她: “那我还管着好些个女病人呢,我也要报备吗?”梁满做恍然大悟状,语气却揶揄: "你这么信任我啊,那为什么上次这么……警惕?"
"警惕"这个词,是她在舌尖滚了好一会儿才挑出来的。
喻即安的目光瞬间游移起来,耳根也红了, "……还、还不是你……好吧,是我那个时候心里不踏实。"
梁满噗一下笑出声来,问道:“现在呢,心里踏实没有?”
她的目光温软,像暖热的温泉水,喻即安被她这样看着,觉得一颗心都要被泡软泡化了。“踏实了。”他抿着嘴笑,“所以我不会再误会了。”
梁满弯着眼睛同他碰碰酒杯,清凉微甜的米酒顺着喉咙滑下去,她心说这可真不容易啊。安全感是什么呢?她盘着腿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悬挂在云层上弯弯的月亮,有一点出神。喻即安坐在她旁边,一条腿撑起来,他伸手揽过她肩膀。
梁满顺势靠在他身上,忽然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那个时候我妈刚来我家,第一天就给我买了新衣服和新鞋,我觉得她是故意讨好我,第二天她给我买了我想吃的大白兔奶糖,我觉得她是做样子,第三天是周末,她带我和梁臻臻去动物园看熊猫,我还是觉得她在做表面功夫。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后妈面甜心苦,会背着人打孩子,街坊的三姑六婆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爸,说我以后惨喽………"
她说到这里,用手肘怼怼喻即安的肚子, "是不是跟你听到的话有点像?"喻即安想了想: "差不多,但具体内容肯定不像,我家没后妈。"
梁满咯地笑了声,继续道: “我以为她就是做做样子,等在我家站稳脚跟,成了真正的女主人之后,就会露出本来面目。"
喻即安听得饶有兴致,追问: "后来呢?"
他感觉谭女士和梁满现在就像亲母
女一样,于是对她们刚认识时的事就很感兴趣。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对半路母女变成了现在这样?
梁满歪了歪头: "后来啊,她会管我学习成绩,会去帮我开家长会,会在别的同学说我没有亲妈的时候帮我去找对方算账,她会做很多别的妈妈都会做的事。"
"你知道我最喜欢她哪一点吗?"她看着喻即安,笑盈盈的眼睛里有细微的水光闪烁。喻即安微微一愣,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问: “是什么?”
“是她永远相信我,相信我是个好孩子。"梁满扬起骄傲的笑脸来, ”我不和梁臻臻玩的时候,她会认为我只是还不习惯家里多了陌生人,会跟我说没关系,因为人和人之间都是讲缘分的,不喜欢也可以。"
“我和别的同学打架,她不会上来就骂我批评我,而是问我为什么会打架,是不是他们欺负我了,她永远向着我,相信我这么做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是一位很传统很普通的母亲,她爱自己的孩子,即便这个孩子不是她生的。
"她第八次被我的班主任叫去学校,跟她说你们做家长的不要只顾着赚钱,要好好教育孩子,她说我家阿满挺听话的啊,为什么会跟同学闹矛盾,是不是他们欺负她了,你把他们叫来我们当面对质,要是冤枉我孩子,我就要找他们家长算账了。"
“那时候我就觉得,哇,原来她是真的信我,我们是一家人,她会永远站我这一头,喻即安,你能get到我说的这种感觉吗?”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喻即安。
喻即安静静地听她说完这番话,点点头:"能,就是那种很踏实的感觉。"她嗯嗯两下, ”超有安全感的,你的踏实是不是也是这种?”
喻即安抬手抓抓耳朵,实话实说: “是这种,但感觉还没有你的这么强烈,所以,阿满你……”“我怎么啦?”梁满奇怪地看着他, "你是觉得我很容易满足?"
喻即安眼睛眨了眨,决定遵循她对自己一贯以来的教导,有话直说: “你再对我好点,我就会更踏实了。"
梁满:"……"
梁满刚想说我难道对你还不够好吗,就想起买回来的书,立刻道: “我给你
买了东西,你等等,我回去拿过来给你。"
说完站起来,一阵风地走了。
喻即安坐在原地,先是茫然了几秒,随即脸上浮现起震惊之色。
妈耶!阿满是被田螺姑娘附身了吗?不然怎么他刚说让她对自己再好一点,她就有礼物要送他?不不不,也有可能是未卜先知?不然怎么会提前准备了礼物?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喻即安既震惊,又兴奋,他发誓,刚刚就是那么一说,没有逼她的意思!但是……嗨呀,谁不喜欢收礼物呢,谁会不喜欢惊喜呢!
在他对礼物的猜测里,梁满拿着一个墨绿色的纸包回来,递给他,笑眯眯道: “拆开看看。”"这是什么?"喻即安接过,捏了捏, "是书吗?"
梁满点点头。
他就笑着调侃: "阿满你最近也很努力,天天在催我读书。"刚送了本《赤脚医生手册》,这又来一本。
梁满挑了一下眉, "你看了就知道了,我才没有催你读书。"
她话刚说完,喻即安已经拆开了抱在外面的礼物包装纸。
看到熟悉的封面,喻即安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下,倏地抬头,惊讶地看向梁满: "………这是、你特地买的?怎么会……突然买它?"
梁满在他对面坐下,胳膊撑在腿上,两手托腮: “因为麦子把你的书咬坏了啊,喻即安,对不起啊,那个时候我没约束好它,让它把你的书咬坏了。"
喻即安忙摇头道:“没、没关系的,阿满,没关系的,我有新版的了。”
“可是坏了就是坏了,书是有收藏价值的,不只是实用。”梁满说着又叹口气,歉意地看着他,"就是可惜了你的笔记,我没办法帮你复原回来。"
喻即安摸摸书的封面,抬头看向她,再一次跟她说没关系: “我不生气的,笔记我可以再写回来,你也不要总觉得我受了委屈,我不委屈,你都跟我道歉了。"
他明亮的眼眸里温情脉脉,眼神清澈如水,仿佛一眼就可以望到底。
那是梁满最爱他的纯粹。
她抿了抿唇,笑着点点头: "我知道了,不过……"“
你下次能不能值钱一点?”她伸手去摸他的耳朵。
喻即安痒得缩了一下脖子,笑得眼睛都弯了,把书放到一旁就来抱她。
他的呼吸热热地吹在她脸颊和脖颈上,腼腆地小声道: “我都有老婆了,还那么值钱做什么。”
梁满: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不要总趁机占便宜行不行:)
不过无语归无语,她对喻即安现在能大胆说出心里话的做派,还是很感到欣慰的。
喻即安见她没推开自己,立刻就很有经验地开始得寸进尺,抬头就亲了过去。
梁满被他扑得往后仰了一下,手撑在地台上。
她听到这人又叫她: “阿满,老婆。”
梁满往一边撇头,躲开他的吻: "喻即安,你喝多了是吧?"
“我没有。"喻即安露出委屈的表情来, "你生气了吗,阿满?为什么生气,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梁满瞪他: "别装傻,谁让你占我便宜的?"
喻即安又亲上去,嘟囔着辩解: “我没有,我就是喜欢你,阿满你不喜欢我了吗,一个称呼都不让我叫,我就要喊,老婆老婆……"
一边亲还一边把手伸进了她的裙摆。
梁满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是生气了: “喻即安你摸哪儿呢,天天净想这事,还说喜欢我,我看你
就是馋我身子。"
喻即安被她吓住,顿时就住手了,整张脸涨得通红,神情委屈又沮丧。
"……阿满对不起……我、我忍不住……我以后会尽量克制的,但是……但是我真的喜欢你,我爱你啊,我就是喜欢你,才想碰碰你……阿满你别生气……"
听起来可怜极了,他又紧张,额头已经沁出汗来,看上去就像是怕被人抛弃的小狗。梁满一时后悔自己吓了他,有些愧疚地哼了声。
声音也跟着软下来: "知、知道了……我刚才是吓唬你的,没不让你碰。"说起来还是她先馋他身子的呢。
喻即安听到这句话,倏地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所以我可以继续对不对?老婆你别生气,好不好?"
梁满:"……"我真是服了你这个老6:)
也不知道喻即安是怎么突然想到要这么叫她的,从来没被这么叫过,梁满觉得既不习惯,又有点莫名的害羞。
好像随着这个称呼的出现,她和喻即安的关系也有了新的变化。
她等了几秒,意思是默认了,但喻即安却还是只把脸凑她跟前,一动不动。梁满一愣,忍不住翻白眼: "还愣着干嘛呀!"喻即安一下子就眉开眼笑,贴上来亲她,抱得很紧,梁满想推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我等你吩咐我做事啊,老婆,我说过的,我什么都听你的。”这人信誓旦旦,又理直气壮。梁满一噎,觉得自己这是被他坑了。
看起来他委委屈屈,她一拉下脸他就连动都不敢动,但实际上,最后的结果仍旧是他想要的,吃准了她会心软。
好一招以退为进!
表面上他什么都听她的,实际上在背后挖了一连串的坑等着她跳,真是阴险!
她的腹诽很快被打断,腿筋的酸痛让她无暇多想,汗津津的,从头脸脖颈,再到四肢躯体,全都汗津津的,她仰头看向喻即安,看见他眼里水亮的光芒。
“嗯、啊——”
她忍不住叹息出声。
电动窗帘被合上,遮挡住窗外的月光。
第一次在客厅就这么胡天胡地的后果,是梁满第二天就悲剧地感冒了。脑袋有点发昏,很困,不知道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晚,还是因为感冒。
从鼻子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梁满不停地用手指放在鼻子下面试温。她卷着被子,翻个身,把整张脸埋进柔软的被褥里藏着。其实也不太睡得着,只要一闭眼就会想到昨晚的事。酒瓶从地台滚到地面,发出的当啷好像被刻在脑子里那样清晰。
他们从客厅闹到浴室,再从浴室纠缠到卧室,她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衫,被他赤着身抱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两条腿被他手臂勾着扯开,就这样纠缠在一起。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在她耳边喘,喘得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发软。
到了最后,他抱着她一起看镜子,从镜子里视线相接,她听见他叫她阿满,又叫她老婆。梳妆台是前几天他为了她才新添置的,在昨晚之前,她都没想过它竟然会有这样的用处。越想
越觉得这人阴险,也越想越觉得脸红。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