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他,淡淡道:“不过是个孩子,之前好好对他学不好规矩,换另外一种方子便是。把他关进暗室里,一日一顿,本宫还不信,养不出一条好狗来。"
就这样。
司空霖被关进了两人宽的屋子,屋子只有一个匣子大小的小口可以透气,那口子除了送餐的时候,还多半都是紧闭着的。
除此以外,没有人跟他说话,屋子里连个马桶都没有。
司空霖被足足关了一个月
头十天过去,太后来见他,司空霖骂她是贱人。
二十天过去,太后来见他,司空霖恶狠狠地瞪着她,却已经被饿的说不出话来。第三十天,太后来见他,司空霖学会了学狗叫。
黑暗。无边的黑暗涌上来。
那些个嬉笑、讥讽、恶意的眼神仿佛从四面八方复苏了过来。
“这就是皇子啊,连我们家小厮都不如呢。”“堂堂皇子连中庸都不知道,真是可笑。”“太后要我们给您下毒,您放过我们吧。”
“不要,不要……”司空霖忍不住捂住耳朵。
“皇上,皇上,别怕,是我,我是聂充媛……”身旁隐约传来聂青青的声音。
司空霖狼狈地睁开眼,冷汗把他的鬓发打湿了,浓密的睫毛颤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聂青青担忧的脸。
“聂…充媛”
他说的很慢,似乎是想从杂乱混沌的记忆里找回聂青青。
“是啊,你是不是怕鬼啊?”
聂青青故意岔开话题,"臣妾给您讲个笑话,好不好?"
司空霖眼睛睁着看着她,表情茫然可怜,像是下雨天里无处可逃的小狗。
“从前有个老翁,他年纪一大把了,体弱多病,家里人都觉得他要死了。”“有一天,他女婿来看他,老翁跟
他说我要死掉了,然后就闭上眼睛。”“女婿吓坏了,赶紧跑出去报丧。”
聂青青说笑话的时候简直是眉飞色舞,惟妙惟肖,她还留意着司空霖有没有听她讲话。
“结果等亲戚朋友都来了,发现老翁居然活得好的,大家都骂女婿乱说话。女婿就觉得很委屈啊,是老丈人自己说他要死掉的。"
“老丈人说,他是说他的钥匙掉了,不是我要死掉了。”
“女婿又问道,那你为什么闭上眼睛吓人啊。”“老翁说,我闭不闭眼,关你屁事。”
说完这个笑话,聂青青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司空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聂青青笑声越来越弱,“不好笑吗?”
司空霖按了按太阳穴,他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以后还是不要讲笑话。”
“哦。”聂青青委屈扁扁嘴。
她答应一声后,低下头,突然反应过来,“你好了?”
司空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站起身来,“朕本来就没事,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
聂青青整个就是一个嫌弃。
狗男人刚才一副可怜样,现在好了,就抖擞起来了。呵,男人。
司空霖瞧了她一眼,“又在心里骂我?”
“没有,我夸你呢,您真是厉害,从噩梦中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聂青青连忙拍马屁,“要是我的话,肯定就没这么快了。”
司空霖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害怕狭窄乌黑的地方不是一天两天,多少名医都治不好,谁知道居然被聂充媛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笑话治好。
“皇上,您不想听笑话,那我给你讲别的吧。”
聂青青宁愿看司空霖奥屁的不可一世的样子,可不想看到他再跟刚才一样,她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了,“对了,我娘小时候跟我说过日全食是怎么来的。”
“你娘?!”
介于先前那册子的威力,司空霖对聂青青的娘亲是不敢小觑的。
他也调查过这位丈母娘,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一个罪臣之女,虽然赵家是无辜的,先帝爷在位时,太后蒋家已经权势滔天,赵家家主弹劾蒋家,被下牢狱,女誉全都送往教坊司,这丈母娘估计
是赵大人托付给了聂绌,因缘巧合却成了聂绌的小妾。
在她不到三十的时间中,很少有人知道她,因此也没人知道她的本事到底哪里来的。
“是啊,我告诉你吧,其实我娘跟我说了,天狗食日并不是什么皇帝犯错,而是一种天文现象,就好比太阳东升西落……”
聂青青蹲下来,把烛台放在一边,拿下鬓发里的簪子在地上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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