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的是老太太是激动过度,身体并无大碍。经过医生的诊断,让她在急诊室病床上输点滴,平缓入睡。
我、王齐愷和父亲安置好母亲,皆呼了一大口气,坐在附近的椅子上。
坐没多久,王齐愷意识到我们吵吵闹闹一个晚上,什么都没吃,起身道:「叔叔、小熙,你们先待在这,我去便利商店买点东西给你们裹腹。」
说实话我现在挺怕跟我爸独处,除了尷尬外,我担心他一气之下,会把我的皮剥了。
但肚子空空,连带思绪都有些恍惚,更不忍父亲挨饿,便没阻止王齐愷。
目送王齐愷的背影,我不知该如何评价今晚的「出柜」,只能说我家老太太段数太高,轻轻松松把我们压在五指山下。
「你不用怕我,我答应你妈,要成全你俩。」老先生打破了沉默,很是颓丧地说。
我听了,心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爸……对不起。」无论如何让父母因我而吵,是我的不对。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要说抱歉的,应该是我,刚才口不择言,伤了你们。」
老先生站立永远都是笔直的,鲜少像此时这般,僂着身躯,像是有千斤重的压力。
「我跟王齐愷,是认真的。」
「是吗?真不能改吗?」
「不能改,我想和他过一辈子。」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父亲抬起头来,感叹:「一辈子啊……日子过得太快了,我和你妈结婚也有三十多年。要不是今晚的波折,我不认为自己会和她吵架。」
「妈不是真想和爸分开,只是想让我过得好一点。」
「是打算让我们都过的得好一点。强扭的瓜不甜,我当日知道,今日却忘了,是你妈提醒了我。」
祖父家是外省人,里头的太太总喜欢打桥牌、赌麻将,迁徙来台时本有些积蓄,后来因各种缘故家道中落,欠了不少赌债。父亲从小听话,唯有在娶母亲这件事上面违抗长辈。仓促结了婚,父亲入伍,成为职业军人,留母亲在偌大的家庭里受苦受难。
结婚三年,父亲存了点钱,带母亲离开老屋。临走前,父亲与祖母大吵了一架。
祖母嘲讽母亲是不能生的「石女」,要让林家断子绝孙。若是有点自知之明,赶紧离婚。母亲还没吭声,父亲先炸裂,激动表示他此生只要宋秋月一人。
宋秋月,我的母亲。
就算他们因此没有后代,断子绝孙,他也愿意背负起祖宗的责骂与咒怨。
两夫妻独自生活后,生活放松许多,不再像以往那般拘束。母亲仍生不出孩子,多少流言蜚语,不断介入,是他们携手苦撑,才换得「我」这个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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