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处士兵巡梭,严密至极。凌胤云偕同祈泉和伍然,共计三人,在一群军士戒护下,走入正院。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凌胤云目光一扫,前方站了褚衣侯、祈木雄、雍山君,其馀人等佇立两旁,像是在等待他们到来。
凌胤云来到院子中央,雍山君走上前,叱责道:「好一个凌总兵,竟然行兇杀人,将我底下家将李晃杀死,你该当何罪?」
凌胤云若无其事道:「不知雍山君,为何认为是凌某所杀?」
雍山君见他从容,冷冷一笑,道:「你想知道原因?可以,我让你心服口服。」他转过身来,拍了拍手,道:「来人,把尸体抬出来。」话音落下,一群壮汉抬着担架走上来,将白布掀开,露出李晃尸身。
不等雍山君说话,郭平从旁走出来,指责道:「凌总兵,仵作已查看了,李晃死于利刀之下,而你雪冷刀插在他腹部,你要如何解释?」
凌胤云耸了耸肩,道:「就算是雪冷刀,也不能说明是凌某所为。若是这样,那我改日拿走郭大人配剑,插在他人身上,难道可说是郭大人行兇?」
雍山君道:「凌总兵所言甚是,可若在加上人证,那样一来,不知凌总兵是否还有脱罪之词?」
院内所有事物,看似早已安排,雍山君不需多言,一群人从屋内走出来,分别是祈远以及其他铸刀庄之人。祈远道:「凌总兵,你好狠的心,胆敢在庄内行兇,若非我到来,你说不定将屋内所有人杀死了。」
祈泉俏脸生寒,冷然道:「你这话说反了吧?明明想害妾身之人是你,为何嫁祸凌大人。」
郭平见她袒护,不仅没紧张,反而露出微笑,道:「诸位,我方才是否说对了,泉夫人果然替他辩护,肯定是被威胁了。」凌胤云登时色变,暗忖道,看来他早已说服眾人,难怪胸有成竹,昂首挺立。
祈木雄沉声道:「泉儿,你被他胁持,我不怪你,此刻你莫再替他说话,免得引祸上身。你放心好了,无论他威胁你什么,我都会帮你。」
祈泉为之愕然,正要反驳,却被挡下,凌胤云使过眼色,示意让她别出声。凌胤云走上前,看向祈远,问道:「敢问祈公子,我是如何杀了李晃?若你亲眼所见,应该知道其细节吧?」
祈远冷然道:「那还不简单,你与他缠斗数十回合,他最终不敌你,被你雪冷刀抹去脖子,再插腹部,失血而亡。」
凌胤云问道:「你是说我用雪冷刀杀了他?」
祈远道:「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你与他全力相搏,雪冷刀断成两截,你还有何话可反驳?」
凌胤云嘴角轻扬,故作惊诧道:「这可就怪了,按照你所述,我若真杀了他,雪冷刀理应断掉才是。」话犹未了,他取出腰间雪冷刀,笑道:「诸位请看,我这雪冷刀完好无缺,为何祈兄说我杀了李章?」
眾人见宝刀出鞘,寒光乍现,刀锋冰冷,不禁吓了一大跳。一旁郭平怒道:「你别想拿其他刀搪塞!」
凌胤云哈哈一笑道:「这儿是铸刀庄,郭大人大可让人检查一下。」语毕,他将宝刀奉上。
良久,祈木雄将宝刀原封不动归还,叹了口气,道:「此刀委实是雪冷刀,绝无可能造假。」
不等郭平说话,凌胤云指向祈远,逕自道:「既然雪冷刀仍在,可祈兄却一口指认我是兇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祈远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郭平乾咳一声,不以为然道:「凌总兵此计不错,可惜仍有漏洞。眾所皆知,泉夫人乃守钥人,郭某大胆猜测你这把刀,应该是泉夫人从藏宝库取出的真跡。」
凌胤云露出微笑,洒然道:「若郭大人也不信,那也无妨。我凌胤云在此发誓,倘若这把刀不是真跡,我愿承担所有罪过,自刎而亡,绝不二话。」
郭平道:「好,那我们就前往藏宝库。」
凌胤云抬起头道:「且慢,郭大人未免心急了。」
郭平冷笑道:「难道凌总兵怕了?」
凌胤云执刀挺立,双目一闪,道:「凌某说了誓言,郭大人怎没说?郭大人此番指控十分严重,不仅针对凌某,连泉夫人也牵扯其中。这样好了,倘若我们去了藏宝库一探究竟,证实这把刀不是真跡,郭大人也得付出同样代价。」
郭平心中一惊,道:「你、你说什么?」他凝视半晌,凌胤云振振有词,双目坚定无疑,一副胸有成竹之姿,不禁令他有些退缩。
雍山君道:「凌总兵此言差矣,本来就是要澄清你是否杀人,你怎能反过来指责他人呢?」
褚衣侯也发话了,他道:「雍山君这番话,未免有失公允。郭平与祈远两人,说得煞有其事,彷彿亲眼所见,可事实若非如此,岂不表示他们诬陷他人?既然他们胆敢欺瞒我们,又为何不敢承担后果?」
雍山君怒形于色,冷冷道:「褚衣侯想包庇杀人兇手吗?」
褚衣侯仰天长笑道:「倘若凌胤云真犯下杀人之实,不需雍山君说话,本侯便会派人将其诛心,以慰其刀下亡魂。可一命赔一命,若他没有做出此事,本侯也绝不会轻饶那些妄言之人。」
郭平和祈远被他气势所震慑,两人面色铁青,肩膀发抖。雍山君不敢孤注一掷,沉吟半晌,思考如何应对。便在这时,殷修排眾而出,忽地道:「不用想了,祈远所言句句虚假,不过想陷害我二哥罢了。」
祈远怒视着他,冷冷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殷修泛起笑容道:「因为你根本不是祈远,所以我才敢这么说。」眾人譁然,面面相覷,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祈木雄问道:「殷校尉,何出此言?」
殷修笑了笑,道:「实不相瞒,前几天祈远见我二哥厉害,想与其讨教几招,孰料被打成重伤。依他伤势,至少要躺上半个月,可眼前这位祈远,仅有擦伤,未免太过奇怪了。」
祈远不以为然道:「这不过是你片面之词。」
殷修瞥他一眼,道:「就算你装得很像,一个人的行为举止,绝不好模仿,更何况是面对家人。我已向打探过一些祈远私事,不知你是否能答出来?倘若证明是我诬陷了你,我愿受军法处置。」
祈远心中一惊,面色阴沉,道:「我没必要陪你。」
褚衣侯冷然道:「若你真是祈远,你有何畏惧?本侯说过了,倘若有人诬陷,定当不饶他。你若不肯配合,那休怪我动用武力了。」
雍山君怒现于色,大喝道:「褚衣侯,你未免太过蛮横了。」
褚衣侯不理睬他,转过身来,看了祈木雄一眼,露出微笑道:「本侯这般行事,不知祈老先生是否认同?」
祈木雄默然片刻,点了点头道:「正如褚衣侯所言,平常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殷修见他允诺,看向祈远,逕自道:「传闻祈远十岁那年坠马重伤,若你是真正的祈远,那应该知道坠马原因。」
祈远沉吟半晌,耸耸肩道:「我不晓得你说哪一次。」此言甫出,底下眾人瞠目结舌,声音此起彼落。
祈木雄身子一震,沉声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祈远惊觉不对劲,可话不光已出口,他自身也不知错在何处。
殷修见状,拊掌大笑道:「祈远在六岁曾被马踢到,自此便畏惧骑马,何来十岁坠马呢?」
祈远讶然道:「你竟敢骗我?」
褚衣侯当场一喝,眾军士闻令衝上前去,将其压制住。殷修走上来,将他那层偽装的脸皮撕下,底下面孔倏地出现。后方凌胤云定眼一瞧,惊觉那人正是当初袭击队伍的温吉。
伍然怒道:「好呀,原来是你这贼人!」伍然转过身去,作揖道:「稟告褚衣侯,这人就是在路上袭击我们的人。」
褚衣侯眼中寒芒亮起,冰冷道:「来人呀,将他押入大牢,若不肯招出幕后主使,对其施以酷刑。」
温吉心中一惊,自知死期已近,驀地抽出腰间长剑,往前方奋力一挥。伍然见他想伤褚衣侯,执剑出手,砍断他的手腕。温吉疼痛触地,尚未发出哀号,雍山君抢步前来,一剑了结了他。
温吉死前指着雍山君,双目怨懟,看似不甘心。凌胤云等人见状,均知雍山君是想乘乱杀人灭口,以防止他全盘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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