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一离开,程珣就拍拍了床头的位置,让向晚过来坐。
向晚拨了拨程珣的头发,说:“你不要忍着,真的疼就吃止痛片。”,程珣说他没事,但他额上的汗却顺着两鬓淌下来,一直滑到脖子里,向晚伸出手,给他一点点拭干净,“你饿吗?”
程珣摇了摇头,向晚去外面找唐医生要了杯热水,用嘴吹温后,让程珣慢慢喝下去,她想让他暖和一点。
程珣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喝完水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时,向晚已经离开,唐医生过来给他涂药膏,说:“你女朋友对你可真好,怕你冷,不停嘱咐我上完药给你盖上被子。”
程珣说:“不是女朋友。”
“嗯?”,唐医生纳闷,“那人家怎么对你这么关心,要不就是喜欢你。”
程珣笑了笑,“我妻子。”
“啊”,这下唐医生更惊讶了,“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爱人还长得这么漂亮,可真有福气,你俩怎么认识的?”
程珣说:“别人介绍的。”
“介绍的”,唐医生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你追的人家呢。”
“我倒是想追,可怕人家看不上我呀。”
唐医生是从外面医院调进来的,对厂里的工人不是很熟悉,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一眼程珣说:“小伙子,你也不差,可别妄自菲薄,你跟那位姑娘看着特别般配。”,涂好药,唐医生指指外面,“你要是觉得累,可以披上衣服去院子里走走,小心别蹭到伤处,你如果还想睡,柜子里有被子,我替你盖上,你爱人怕你着凉,你别让她担心。”
程珣觉得这个医生实在是太好太热心了,反而更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便说:“您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因为程珣无故被烫伤,向晚下午在船上干活时,一句话都不想说,下了班她就急匆匆的跑回车间,从盒子里抽出几斤粮票,拿上饭盒,疾步朝医务室走。
程珣正站在大门口等她,身上那件蓝色迪卡外衣就系了两粒扣子,向晚跑过去问:“你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闷”,程珣伸手替向晚理了理头发,“刚刚小张过来了,他说厂长让我这几天先住到厂里的招待所去。”
向晚问:“厂长也知道你受伤了?”
“可能有人告诉他了。”
制造厂的招待所就在前厂们右边的那条街上,向晚去程珣的宿舍替他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推上自行车,两人一块步行过去,或许是王成钧提前交代过了,招待所的所长见到他们,什么也没问,就把他们带到了一楼的某个房间。
向晚让程珣先休息,她去打饭,走到门口,她回过头问他想吃什么,程珣说他什么都可以。
向晚去民交路上的国营食堂打了一份鱼片粥,一份白菜炖豆腐和两个馒头,那边的食堂会随粥赠送小菜,向晚挑选了两样程珣喜欢的带了回来。
推开门进来,程珣正端着一盆清水往盆架上放,向晚走过去说:“不是叫你不要动吗?”
“没这么严重吧。”
“你一用力就会擦到伤口,万一破了呢,发炎了呢,唐医生不是说过吗,弄不好会留疤的。”
“好吧,我下次注意。”,程珣让向晚去洗手,他拉开写字台前的两把椅子,把饭盒从布包里拿出来,“好像只有一双筷子。”
向晚甩了甩手上的水,“你用吧,我用勺子,”,顿了顿她又说:“也不对,你还要喝粥的。”
“要不,一块用?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程珣抬头看着向晚真诚的向她建议,他一点都没意识到,或者说明明知道这样说,带了点强迫的行为,但他就是想看看向晚的反应,向晚想起两人一起去见他父母的那一次,她让他喝水,他都礼貌的避开壶嘴,这才多少天啊,他就长进成这个样子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程珣笑了笑说:“那时我们才刚刚认识,现在我们是夫妻。”
“夫妻我就不能嫌弃你吗?”
“可以啊,但我觉得你要是真嫌弃我的话,根本不会同意和我结婚。”
向晚掰开馒头递给他一半,“那时候时间太仓促,我没办法。”
“这样啊”,程珣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向晚见他沉默着不再讲话,便看了看他说:“其实也不全是这样。”
程珣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向晚说:“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今天是怎么被烫到的呢。”
第二十四章
“我们今天不是在餐厅铺线吗, 4号舱里有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拖地的时候把放在桌上的一桶热水给撞翻了,我当时正坐在旁边休息, 就是这么巧。”
向晚说:“那么大一桶热水她没看到吗?”
程珣叹了口气, “她也是不小心的,农村过来的阿姨,常年在船上打零工, 我要是跟她计较,她这份工作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程珣站起来收拾饭盒,向晚怎么跟他抢都没用, “所以我想想还是算了,幸亏那些热水是浇在我后背上。”
向晚觉得有意思,“浇在哪里有区别吗?”
“当然有啊”,程珣想, 万一要是浇在前面, 他做不成男人了怎么办,向晚想的可不是这些, 她只是替程珣平白受了这么一通伤害而难受, 她踮起脚摸了摸程珣的脸说:“想不到,你还挺善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老觉得你冷冰冰的。”
“有吗?”
向晚的一只手捧住程珣的右脸颊,迟迟没拿开, 程珣是第一次被她这么亲密的对待, 心里一紧张, 整条脊椎骨都绷了起来, 如果他手里没有拿着东西的话,程珣觉得他不可能不做点什么。
“有啊”
向晚转过身去擦桌子,程珣洗完饭盒和筷子去洗澡间看了一下,发现好几个人在排队,招待所的浴室不比厂里,这里是男女共用的,而且只有三个水龙头,但这里的热水很充足,他回屋拿上脸盆去锅炉房接了半盆热水,又兑好凉水,给向晚端过去。
向晚本来是想让他先洗的,但又一想,他身上有伤,洗完了只能待在屋里,那她怎么办呢,所以就决定自己先洗,她让程珣去外面等一会儿,程珣听话的照做了,但轮到程珣洗时,他对向晚说,他不介意她待在屋里,向晚就像没听到一样,还是坚持出去,程珣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无比认真的说:“向晚,我是真的不怕被你看,而且,咳咳,我们,咳咳,早晚都是要,咳咳,面对对方的身体的,你优先,先面对我,行不行。”
程珣不否认他说这话时,除了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外,更多的是激动,甚至说是渴望,就像幼年时拿着心爱的玩具急于向小伙伴展示,是一样的心情,或者说比那还要迫切。
向晚想,她待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呢,也太尴尬了吧。
“我出去走走,你自己洗吧,把毛巾拧的干些,别把水溅在背上,衣服等我回来再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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