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沉,池水上并没有腾起热气,冽冽寒水浮动,引起些许水声。
霍歧从水中出来时,肌肉因为绷紧而变得线条更加分明,男人随意披上衣袍,又脚步不顿地回了寝殿。
房内留着一盏极柔和的夜明珠。霍歧来到榻前,拨开层层纱幔,少年正卷着软被熟睡,姿态与他出去时并无任何变化。
只是看着眼前这副画面,霍歧的心脏就像是要热化了一样。已经过去这么久,魔尊的心绪还是极难平复。
不只是因为少年总算回应了他的心意。
许西里的识海实在太稚嫩了,而魔尊的修为又太深厚。
是以那一缕灵识进去,就像许西里所感受到的,好似识海的每一处角落都被侵略了一般,霍歧也能轻易感知到少年识海中的全部。
魔尊很难形容,当自己以最直观的方式,感受到少年对自己的情感时,他的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澎湃心绪。
那份感情中有依赖,亦有恋慕。不掺任何杂质。只那一瞬的感受,便能让魔尊彻底沦陷其中,到现在也无法完全恢复往日的理智平静。
坐在榻边将人看了一会儿,霍歧起身,取了件简单舒适的里衣来。
少年方才被检查识海,出了一身薄汗,只是施过清洁术法,并未来得及换衣服。
男人坐在榻边,将层层白衣褪下时,看到了许西里腰身间淡红的斑驳痕迹,落在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分外刺眼。
第一瞬,霍歧并未反应过来。男人眉间皱了片刻,才意识到,这竟是方才检查识海时,自己将人抱在怀中时弄出来的。
魔尊神情愣了一下。似是全然没想到会给人弄成这样。
会有这样的印子,一是因为霍歧此前从没这样抱过人,压根掌控不好力道。二则是许西里身体本来就弱,这么长时间以来,又一直被精致细养着,自然就容易被弄出痕迹。
魔尊抬手,施法将那些痕迹都细细消除了,又给人将衣物穿好,卷回被窝里。
期间,男人眉间一直皱着。
许西里无论是白猫形态,还是人形,都是霍歧亲自养的。魔尊自然知道自己养的人有多娇气。
而到现在,霍歧看着少年神态间的疲惫,以及身上的刺眼痕迹,陡然意识到,好像在某些
事上,自己需要将少年看得再娇气一些才行。
天色刚黑下没多久,让魔尊去睡觉,怕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可若是在房内继续待下去,他又怕自己再次难以自制,惊扰了许西里休息。
是以在榻边坐了会儿,霍歧干脆出了寝殿。
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放在以往,稍稍入定便打发了。
可这一夜却出奇得漫长。
霍歧先是去打坐,却发现静不下心,便又去偏殿处理这几天堆压的事务。而在偏殿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后,魔尊最终又踱步回了寝殿门口。男人大步来到门外,却又不进去,只在外面站着,将两边守着的侍从吓得连瞌睡也不敢打了。
一开始,还当两人又吵了架。可看魔尊脚下生风,周身气场轻然,丝毫不像不悦的样子。
甚至当晚,整个崔嵬殿上上下下的掌事侍从,都莫名得了份奖赏。奖赏的东西皆是上阶宝物。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众人一时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喜事。就这般耗了前半夜。
到后半夜,霍歧还干脆瞬移到妖界,闯了石腾青秘境的阵法,将石腾青从睡梦中吓醒后,扔给对方几坛藏了好些年的陈酿。
“请你喝酒。”魔尊态度倨傲,扔下酒就走。
石腾青一脸费解站在原地,看着魔尊迅速消失不见的身影,半晌也没反应过来。最终只得抱着酒骂骂咧咧:“大半夜犯什么病?”
第二天清早,许西里醒来时,身上的疲惫感已经消失不见。甚至因为识海被魔尊仔细检查浸润过,身体里变得更加通透舒畅了。
慢吞吞从被窝里坐起,许西里先是发了会儿呆。一会儿看看自己身上新换的里衣,一会儿又在识海里感受一下。
昨天发生的事,慢慢地全部浮现,他都记得再清楚不过。
于是人还没起床,耳根先泛了红。
反正,确定自己喜欢魔尊这件事是真的,就不纠结什么有的没的了。
许西里一向很能适应生活上的转变。就像现在,他调整好状态之后,马上就接受良好,魔尊变成自己的男朋友了!
虽然挺神奇的,但好像没什么不好。
这个念头刚闪过,寝殿大门被人推开,霍歧穿一身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肃然黑袍,迈步进来
。
看到许西里醒了,男人便转身吩咐人送膳,又走近到榻边。
许西里坐在榻上,正亮着眼睛看对方呢,双眸就被魔尊用手掌虚虚盖住。对方是在感受他的识海。
或许是想到昨天,许西里脊背轻轻缩了一下。所幸魔尊只是在外面探知一番。
“恢复得很好。”魔尊说完,便收了手。
对上少年因为睡饱了觉而水亮的双眼时,霍歧眼眸微动,原本要转开的视线,便又停驻了。
身前落下一片阴影,旋即便是熟悉的冷冽气息。
奇怪,或许是检查识海的副作用,许西里发现自己对魔尊的气息更依赖了。
魔尊抚着少年的下颌,原本只是打算轻吻一下便退开的。
但在感受到少年不仅没有躲避自己,反而微微仰头,启唇迎接时,男人顿时乱了呼吸,同时攻势猛然逼近。
端着早膳过来的侍从一个挨一个过来,但走到寝殿门口时,却忽的被禁制拦下了。他们愣了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了,默默端着饭菜,站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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