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渝州这晚没回去。
连续一个礼拜高强度的工作,每天只眯上三四个小时,他确实很疲惫。
在魏家吃完饭,翠翠就领着他回自己家休息,章渝州几乎倒炕上没五分钟,就睡熟了。
因着屋里有人,翠翠下午没去上工。
她不出现,关于她的新闻却一点没落下。
晌午何大苗闹那么一出,围观的人不少,平时大家干活时很少埋头就万事不理了,大都边干边聊旁人家的八卦,这不,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没一会儿整个大队的人都晓得翠翠嫁人了。
“喻,那谁要失望了嘀。”
“可不是。我跟你们讲,上回那男的说提亲没成功,后面这么多天也没来找翠翠,她就以为人家婚事黄了,高兴得咧,吊了一晚上嗓子。"
“活该呀,虞翠翠又没应她,她就到处跟人吹牛说虞翠翠的房子迟早是她家的,什么人呀?跟吃绝户差不多。”
另一人就怪笑。
神情不屑道: "还不如吃绝户!吃绝户的好歹得占个亲戚名义,刘利和四大娘啥人啊,跟虞翠翠哈关系没有,就想娶人家进门占别人的房花别人的钱,算盘珠子拨得河对岸都听得到。这下好了,落空咯。"
刘利正好路过,听了个话尾,表情变了变。
哎呀一声尖叫,冲过来就把正说话的那位推到田里面: "胡咧咧啥啥, 老娘好心把我外甥说给她,到你们嘴里就成吃绝户了,满嘴喷粪看我不挠你们。”
就算心里是那样想,刘利也绝对不能承认。
“我登虞寡妇的门顶多也就三回,哪像三伯娘天天上门,恨不得住虞寡妇家里,咋呀,她能上门说亲我就不能了?我给我外甥说亲就是吃绝户,其他给虞寡妇说亲的就是一片好心了?我呸!”
刘利见众人面露鄙夷,赶紧把"最缺德"的帽子往三伯娘头上戴。
三伯娘本来就没打算插嘴,结果被刘利那个棒槌点了出来。
她横了刘利一眼,讪笑两声。
“我也是看虞翠翠没个男人辛苦得很,再说我不像你呀,我介绍的几个条件都和她登对,不是我自家亲戚,我才不像你盯上人家的房子。”
至于说成后对方给她二
十块谢媒钱的事,三伯娘绝口不提。
两人说着说着,开始翻旧账。
一个骂为老不尊偷鸡蛋,一个说不尊老专占便宜,越骂抖出来的姐姐结越多,最后已经不争论谁缺德,而是纯纯无意义的爆粗口。
其余人忙着拉架: “诶,吵吵就吵吵,别动手啊。”“关你啥事,你让开!”
“哎呀,你推我,刘利你个小贱人,看我不修理你。”
“来呀,你个老贱人,说我一肚子坏水,你才是肚里流脓坏到根。你不馋虞翠翠一个人住那么大间屋子,那你还掰着手指算她起了房子后还留下多少钱?当我不知道。"
一听这儿,众人哗然,拉架劝架的都愣了。
三伯娘脸色发青,原地蹦了一下,一把揪住刘利的头发,随即便是一声惨叫!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滚着滚着跌进存水的沟渠。
噗通一下,所有人如梦初醒,连忙下沟渠捞人。
人捞起来,还不消停,一人站路上一个坐沟渠旁,继续对骂。
"....."
其余人听得津津有味啊。也忍不住算起虞翠翠的家底来。
许雯丽当初说漏嘴的事其实不是秘密,虞翠翠离婚分了至少三百块。那可是三百块!!
再看翠翠那房子,瞅着面积大,实际上用到的材料比别人家少不知多少。
办立房酒那天大伙儿进屋瞅过,那么宽一间屋没做墙,随便算算就知道省好大一笔钱了,这钱现在还捏在虞翠翠手里,不怪刘利和的三伯娘都盯上了。
换了谁娶她过门,都是人财两得啊。
至于捡的小拖油瓶,随便养养呗,一小姑娘能吃多少?养到五六岁就帮家里干活,十五六岁还能换一笔彩礼,咋算都不吃亏。
想到这儿,没起歪念的人都忍不住偷偷扼腕。
不过大家还是要脸的,不会把心里的盘算宣之于口。
继续劝刘利和三伯娘: "就算今天天热,浑身湿着也不舒服嘛,况且虞翠翠嫁都嫁了,你没撮合成,三伯娘也没撮合成,有啥必要吵得跟斗鸡眼似的?"
“不过,那小伙子条件真的那么好啊?你们问清楚了吗?他是哪个厂子的?”
若是什
么纺织厂食品厂这些生产刚需产品的大厂,那得跟虞翠翠搞好关系,可不能再背后说人家。毕竟,在这个买东西需要票的年代,凭着乡里乡亲的情分,多少能跟着沾沾光。
“这哪知道,没来得及问虞翠翠就把人弄进屋去了。人家一家子吃饭,咱也不好跟进去呀?不过是不是工人也不一定,反正也没证明,都是他自个儿在说。"
说话的人撇嘴,不太相信章渝州条件能多好。
这年头工人多吃香啊,哪里用得着跑村里找对象?说出去都没人信。
牛桂芬觉得这事她有发言权:"翠翠男人是五金厂的。"
见大伙儿摸不着头脑,牛桂芬顿了顿,提醒道:"开年山里不是进了好多人吗?当时就说在建厂子。”
众人恍然大悟。
山里建厂的事大伙儿确实知道。当初传出消息时,她们私下还议论过,想不明白好好的厂子为啥要建在山里。
印象中,厂子不都在城里吗?
谁家若是有人进城当工人,那就是祖坟冒青烟。当工人每个月发工资,还能吃供应粮,多让人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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