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桌吃饭的老战友兼下属感叹道: "深藏不露,有恃无恐,需要慎重对待啊。"翠翠不知道大首长的评价,知道了也不在意。
晚上章渝州一进家门,就发现翠翠难得在厨房忙活,而不是到妈那边打饭,这也太反常了吧??!
“把红旗高高的举起来”
"把战斗的号角吹起来"
"把文化阵地夺回来"
清冷干净的嗓音小声唱着红歌,身体跟着轻晃,背影写满了快乐,章渝州挑眉,这啥情况啊?咦嘿,还学会唱革命小将的歌了?!
"怎么唱这歌?"
翠翠听到声音,惊喜地转过身: “哎呀你回来啦,那你来接手,这鱼我好像快煎糊了。”
记起丈夫的问题,翠翠耸肩,漫不经心道: “收音机天天唱这些,听着听着就会了,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我在唱这个呢,太能洗脑了。"
这年头娱乐少啊。
自从打响文化革命第一木仓后,电视,收音机,报纸,全是相关内容,就连大院里聊天也是这些,想不关注都难!
章渝州取过围裙穿上,接过锅铲,赶紧把
糊锅的鱼儿翻了个面。边弄菜边跟媳妇儿聊天。
"今天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
"唔……以后不用上班了算不算开心事?"
"嗯?"
为什么不用上班?是翠翠跟大首长闹翻了,还是上面不让翠翠插手了?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但媳妇儿过于欢快的语气,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章渝州懵圈了。
翠翠:"没想到最低级的基因液也能激发精神力,有了这批人,基因液不再需要我了。"
"是大首长的意思?过河拆桥?"章渝州语气依然冷静,但细听还是能听出几分愤然。
"诶,那叫什么过河拆桥?"
翠翠不甚在意: "你当打工是什么好事呀,我巴不得有人接手。"
甲之蜜糖乙之□口。
基因液确实让她赚了钱,但也在无形中限制了她的自由。一开始翠翠觉得还挺好,可当钱到了一定数目,不愁吃不愁穿更不愁住后,她便觉得不舒服了。
"配方已经交出去了,从明天开始,我不用天天早起上班了,还用配方给闺女换了房子。就算她俩以后没出息也不愁没地儿住,哎,我真是一个合格伟大的妈啊!"
说着,翠翠都被自个儿感动到了。
章渝州哭笑不得。
明明是一件极为不舒坦的事,被利用完就一脚踢开,谁能高兴?结果被她那么一说,反倒赚大了,这心态,真够稳的。
"真不觉得亏?"
翠翠撇嘴:“给领导人办事的确很光荣,福利地位也很好,但我确实不怎么喜欢,我更喜欢自由。"
没得选的时候生存最重要,有的选时自然是随心更重要。
章渝州回头看翠翠,对上她清澈的眸子,确认她真是这样想的,心里那股萌生的不平滋啦一声熄灭了。
说到底,他是为翠翠愤愤不平,一想到自个儿媳妇儿被从小崇拜的领袖欺压,章渝州心里恼得很。
翠翠看出他的情绪。
还反过来安慰他:“我一个人制基
因液每天就那么点,若是换人接手,产量肯定大大增加,一旦全军都用上基因液,那对国家对人民,都是大好事啊,你该跟我一样开心才是嘛。"
"好啦,好啦,不气了!"
“我早就不想弄基因液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我更想研究别的。”
"媳妇儿,你很好。"
章渝州眼神无比认真:"你说得对,盯着基因液的人不少,你现在脱身也很好,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也没人催你交货了。"
"可不是!"
第二天,章谨之就知道翠翠丢了工作的事。几天后,周围邻居都知道了。
因为连续好多天没上班,每天早上送孩子到幼儿园后她便绕着大院跑步,跑完几圈后就回家拾掇她的小院子,陪着婆婆四处听八卦。
"翠翠,你不上班了?"冯一银问。
另外几个大妈也目光炯炯看过来,等着听翠翠的回答。翠翠神色不改,一派自然点点头: "嗯,不用上了。"
"为啥啊?是你哪儿没弄好,被辞了吗?"
这时候可不流行主动炒老板鱿鱼,是以大伙儿第一个想法便是翠翠工作出错,被批评辞退了。
章谨之当然不能看大家把风向往这儿带啊,哎呀一声,赶忙解释道: “怎么可能?是翠翠想回家照顾俩孩子,主动辞的工。"
众人面面相觑,不太相信。
军区大院嘛,父母总有一方是军人,或者双方都是军人。
一个家庭里父母都忙是常事,大多数孩子是在幼儿园和学校长大的,可没见过谁家为了陪孩子不工作的。
章谨之这般说,大家只当她打肿脸充胖子,给儿媳妇遮掩留面儿。别说其他人,冯一银也是这样想的。
"哦,这样啊,那翠翠还挺顾家的!"
“可不是。”
翠翠也点头,笑盈盈的自吹自擂: "我也觉得。"大伙儿: "……"这脸皮可真厚!
心里这样想,也没人突破下限非得逼着翠翠承认是被辞退了,大家聊着聊
着,话题转得飞快。
一会儿说哪家相看媳妇出了糗,一会儿又道谁家被举报以权压人,逼良为娼,扯着扯着说到大首
长即将第二次接见全国赴京的革命小将代表团。
"哈哈,我家老小也是代表团的一员,最近天天练立正稍息踏步,据说到时候会安排到□前走一圈,还有电视台的人拍……"
“哟,那不是要上电视了?猫仔不得了咯。”"对,你们到时候记得看电视啊!"
"看看看,咱大院有多少人被选进代表团了啊?"
"不知道。对了,老章,今儿个我到羊肉胡同买牛肉,见着你儿媳妇了。"
章谨之脸一垮: "你说邹菀啊?早不是我们家的人了,你说她就说她,可别说是我儿媳妇。"
"对对对,就是邹菀。"
说话的婶子讪笑两声,被章谨之冷言纠正也没气,专注说自己看到的八卦: “我不仅看到她,还看到她男人了,那么大的块头长得特别凶,我就错了个眼,也不知道他俩说了啥,居然当街打起来了。"
说着,她似乎很惋惜的样子: “我左看右看,那男人比老章大儿子差远了,真不知道邹苑图啥!"
"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呗。"
章谨之一点不想听邹苑的事: “说啥不好,说她干嘛?故意寻我开心喃?”
冯一银也附和: “就是嘛,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有啥可说的?还不如冯泰和前头媳妇的八卦有趣呢。"
"她咋了?"比起邹菀,他们确实对后者更感兴趣。冯一银卖关子: "猜猜?保准惊掉你们下巴。"
"这谁猜得着,赶紧说啊。"
"后嫁的男人扒灰扒到大儿媳头上,被发现了还敢动手打人,现在已经被周含雁骗了!"果然,惊起一片“哇”声。
就连翠翠也跟着哇了一下,冯丽雅她妈真是个狠角色啊,说骗就骗,动起手来比骗猪匠还利落,莫非,冯泰和倒台还有她的功劳?
男人扒灰她敢骗作案工具,冯泰和间接害死
冯丽雅,就不配当爹,她能忍?
想到冯泰和被木仓毙,她全身而退只是从大院搬走,翠翠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啊。
而同一时间,被翠翠认为不简单的周含雁鬼鬼祟祟,正跟踪人。从医院出来,她看见一个人的侧脸特别像山珂,没多想便跟了上去。跟着跟着,那个女人拐进了一条胡同。
胡同里七弯八拐,她很快就跟丢了。周含雁心里不甘,没有回二嫁的周家,而是直接回了娘家找亲兄弟帮忙。
"山珂?你确定?"
一听山珂的名字,周含雁大哥周鹤声瞬间变脸,再三询问亲妹子。周含雁被他如临大敌的态度吓了一跳: "大哥,你吓到我了。"
"想好再回答,你确定是山珂吗?"
原本是确定的,但在大哥严阵以待的神情下,周含雁突然不敢确定了。
“我,我觉得很像她……身材,侧脸,很像那个小贱人。哥,你帮我把她找出来,我一定要为丽雅报仇。"
周含雁只知道山珂是前夫的“私生女”,出于嫉妒害死了她的女儿冯丽雅。她并不知道山珂还有别的身份。但周鹤声是清楚的。
若不是自家跟山珂确实没关联,甚至在提供冯泰和罪证时出了一份力,周家也不可能在冯泰和倒台时得以保全。
毕竟,山珂可是日谍,还是留华头目的女儿,谁跟她接触都要脱一层皮。
如果含雁今天看到的确实是山珂,那她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敢藏在京市藏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若是抓到人,他的位置还能往上挪一挪。
周鹤声让妹妹稍安勿躁,在书房踱来踱去,半晌,他对周含雁道: “我会找人盯她,你别打草惊蛇。"
警告完妹妹别坏事,周鹤声又意有所指道: “你已经离婚一次了,再离一次名声不好听。毕竟年龄不小了,两口子能凑合过就接着过,多到医院关心下妹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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