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换了一身同样鸢尾色的骑装,长发混着彩绳编成了几根细细的辫子,束在耳后,显露出与平日娴静清雅的打扮迥乎不同的英姿飒爽来。
陆聿看着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啧啧称道:“郡主真是好身段。”腿长腰细,臀肉却饱满,掐起来手感特别好。
嘉宁已经习惯了,这人一唤“郡主”准没好话。
扯扯嘴角,慢慢悠悠地回怼:“中人之姿,将军抬爱了。不及将军,宽肩窄腰,不知能引多少妇孺驻足。”
陆聿措不及防被她噎了一下,嘉宁向来克己复礼,他从未从她口中听到过这等言论。
咳了两声,哭笑不得地追问:“这是你从哪听来的呀……”
嘉宁乐得看他吃瘪,咬咬嘴唇,压下嘴角笑意,无谓道:“妇人之言,莫要追问。”
两人言语之间,已行至将军府门口,马夫已牵着两匹宝驹在门口静候多时了。
两马一黑一白,一唤“登风”、一唤“离云”,登风全身黝黑,皮毛亮如绸缎,唯有四个马蹄赛雪洁白,因可日行千里,而得名登风;离云通体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毛,产于西域,专供皇室,是马中极品,性格很温顺。
“登风!”嘉宁一见那黝黑骏马,便忍不住朝它扑了过去,揽着登风的脖颈,轻轻贴了贴它的额头,“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可爱……”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抚摸着黑马飘逸的鬃毛。
登风通人性,又认得嘉宁,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扫了一眼主人,便乖巧地低下头颅,任眼前的少女揽着自己。
登风是陆聿的坐骑,前世陆聿战死,登风也被乱刀砍死在战场上,嘉宁听说这匹马儿死相极凄惨,思及此环在对方脖颈处的手又紧了紧。
一旁向来温顺的离云见无人搭理自己,仰天打了个响鼻,不大满意地撅了撅蹄子。它是天子送给嘉宁的坐骑,因为嘉宁在晋阳几乎不骑马,于是便被送到了雁门,和登风养在一起。
“哈哈——”嘉宁笑着松开登风,转而摸了摸离云的头,无奈道:“小气马儿,等会我还得骑你呢,怎么摸摸登风就吃醋啦?”
陆聿在旁勾着唇角,双手抱胸看着她。
嘉宁对人颇有些冷淡,寻常的讨好奉承都不入她眼,但似乎,对这些非人的畜生颇为喜欢。
他曾听衡阳长公主说起过,嘉宁年幼时,宫中一位美人养了几只兔子,黑的白的花的,各色都有,嘉宁便背着长公主许太后,偷偷去那美人宫中逗兔子玩。若非长公主见她那段时日总是掩面咳嗽,遣人偷偷跟着她,怕是这小女子宁愿自己咳死,也要看兔子。
陆聿走神间,嘉宁已利落翻身上了马。
她虽体力欠佳,但骑术还算不错,此时骑在高大马驹背上,手持缰绳、腰背挺直,眼神颇显睥睨。
“陆聿,发什么呆,走呀。”
少年颔首,应着“走呗”,旋即衣袂翻飞,稳稳上了马。
登风长吁一声,踏着步,姿态优雅地行进起来。
两人并肩而骑,在城中尚顾忌着速度,一出城门,便无法抑制地奔腾起来。
“陆聿,我们比比看,谁先到前面那处山坡——”嘉宁彩色的辫子在风中飞扬,说完,她俯身,放低重心,双腿一夹马腹,离云便风驰电掣般加速冲刺起来。
少年看她衣袍烈烈,好不恣意的背影,哼笑一句“德行——”,随即拍拍登风的头颅,轻声道:“乖儿子,追你娘去。”
騚驹得令,撒开马蹄,朝前方身骑白马的少女快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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