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惜却是急得不行, "你说怎么了?你找来的这人太邪门了,自打两个孩子一沾到她,就不撒
手。”又苦哈哈地诉苦着: “我找她来是给孩子们洗衣裳挤羊奶煮饭的,怎么现在就成了我?”
周梨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笑了,心想到底孩子是聪明的,晓得是自己的亲娘。
而这天底下,哪里有不喜欢粘着娘的孩子呢?
但见着柳相惜这样子,的确有些苦逼,便安慰道: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你看孩子不是挺高兴的么?你听这笑声,多欢快啊,就是在陈家那边,那么多人宠着,也不曾听到这样的笑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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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柳相惜不甘心,他也想陪着孩子们玩耍,更好奇周梨请来的这许娘子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竟然让孩子对她这样爱戴。
嘴里更是不服气, "是又如何?那是我的孩子,凭什么在她身下撒欢?"周梨心想,那也是人家的孩子,比起人家你才贡献了个啥?可人十月怀胎呢!
不过嘴上自然是没这样说,只耐心地劝说道: “小孩子嘛,估计就是觉得新鲜,也许新鲜劲儿过了,还是喜欢你这个爹,你也别气馁,快些去洗。哎?吃晚饭了没?"
然而她话音才落,就听得柳相惜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紧接着是柳相惜含杂委屈的抱怨声:“吃什么饭?我就一直不停地洗尿布。”最可恨的是,这许娘子还在一边指指点点。
若是她说错了也就罢了,偏她说的又是对的,让柳相惜不得不听。所以导致憋了一肚子的闷气,自然是不饿的,反正都给气饱了。但是现在见到周梨一通吐槽后,气是顺畅了些,不免是觉得腹中空空,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那许娘子也没吃?"看样子应该没有,又问: “孩子们呢?"
“我都没吃,她吃什么?孩子们倒是吃过了。”他没好意思说是那千璎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然后背上再背一个,去煮的。
当然,自己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自己还帮忙烧火了。
他说完后,发现周梨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一时不禁皱起眉头来, "你这样看我作甚?"
“我看你实在是……"无用两字周梨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但还是继续说后面的话: “人家一个女人带孩子什么都能做,你怎么带孩子就什么都做不了?"周梨这话倒也不假,几乎所有的女人,带着孩子照样能洗衣煮饭,在那乡下人家,还要下地去耕田劳作,养猪喂鸡。
而男人带孩子,就只能带孩子,余下的便什么都做不了。柳相惜十分不服气, "你自己又没带过,就是站着说话腰杆不疼。"
周梨懒得理会他,心想柳相惜不吃,千璎那里还要吃呢!只甩开他到院子里去,喊了正凑在边上看龙凤胎兄妹的沈窕: "你去对面订些饭菜来。"
“哦,还没吃饭么?”都这个时辰了,沈窕有些吃惊,所以没敢多耽
搁,连忙起身去。
周梨见沈窕去了,回头看到柳相惜苦着脸走过来,一言不发地蹲到了属于他的位置,那木盆边,但却没动手,便催促道: “快些洗吧,就你这速度,要不是尿布宽裕,这屏玉县的天气又好,早闹个
青黄不接,几个炉子都烘烤不及。"
这话千璎早就想说了,十几块尿布他能洗半天……洗着洗着,左边翻来看看,右边又翻来看看,一会儿对着小裤衩傻笑,一会儿对着尿布叹气,也不知那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这会儿听到周梨训斥她,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来。
周梨也瞧见了,走过去在凉席上坐下,阿黄立马就凑过来,拿脑袋蹭她。
她薅了阿黄的脖子两下,就见着姐儿竟然要朝她这里爬来,两只小肉手往前奋力拨,两条小脚脚用力一蹬,竟然还真的成功了一点。
顿时叫周梨激动不已, "姐儿会爬了。"
这话音一落,柳相惜人已经闪现到了她身后,一脸与有荣焉地夸起来: “我家闺女就是聪明无敌。"
但是姐儿却没抬眼看他一眼,而是继续奋力朝周梨跟前爬去。不过爬到一半,又忽然朝着千璎看去,试图调转方向。
哪里晓得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个哥哥来,做了拦路虎,将她的路给拦了,她只能气呼呼地推攘了哥哥两把,发现推不动后,选择继续朝周梨来。
三个大人看着两个小孩子学爬,看得津津有味的。
直至沈窕带着食盒回来,他二人才去吃饭。周梨和沈窕看着孩子,拿了花椒树杆的磨牙棒来逗着,又有阿黄它们这些猫儿在旁边,孩子倒也没有闹。
就是柳相惜看着和自己同坐在一桌吃饭的许娘子,心里忍不住腹诽起来,这哪里是请来什么帮忙照看孩子的娘子,分明就是个祖宗。
千璎可不像是他这样还有心思去活动,而是想着孩子这些日子都睡得晚,这不是个好习惯,因此只想赶紧吃了饭,将孩子们个早些哄睡了。
所以没等柳相惜吃完,她这里就三下五除二吃完,将碗筷一放,就去抱着孩子,和周梨沈窕说道: "帮我打些水来,孩子消食也差不多,该喝奶睡了。"
因此也不忘催促柳相惜, "你吃快些,快去挤羊奶来,赶紧煮
一煮,等我这里给孩子们洗完,也差不多了。"
柳相惜也知晓孩子们不能睡得太晚,所以难得没去反驳,但他这还没吃完,也不能叫孩子们等着自己。
只能先将没吃完的饭碗放下,给孩子把奶挤来煮了。
反正等他一番忙活,终于回来吃饭的时候,看着自己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灯火被吹灭,忽然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喊: "那是我的房……"
不过考虑到孩子们可能已经休息下了,生怕将其惊醒,只能将余下的话硬生生给吞进去,疾步朝着房门去,小声叨叨: “那是我的房间,你给我出来。”
当然,他喊的是这戴着面具的许娘子。
但喊出来的是周梨。
周梨做了个禁声的嘘声动作,示意他离房间远一些了,才开口道: “孩子才睡下呢!你要是晚上能照顾得了,我就喊许娘子出来。"
柳相惜当然照顾不了, “那喊她睡在榻上去。”反正大户人家请来的嬷嬷,不也是跟主人家这样
睡的么?
周梨眉头皱起, "你好意思叫人一个女人家睡那小榻?要睡你去睡,更何况孩子们现在挨着她睡得香甜呢!你莫要去捣乱,若实在不放心,非得要盯着,就去睡榻。"
周梨说完,见柳相惜满脸都写完了不满,于是调整了一下情绪,露出个她觉得算是和善的笑容来,劝着: "大哥,你看我们虽是义兄妹,但我肯定是希望你好,现在有个帮忙照顾孩子们的人,孩子们也喜欢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晓不晓得,那外头听说有的人家,请来帮忙照顾孩子的,等着主人家一走,便偷偷给孩子喂药,这样孩子就能乖巧睡一天不哭不闹。"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柳相惜的神情。
果然,柳相惜有些信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那怎么没听赏罚司里提?"
“我不是说了是外面么?又不是我们屏玉县。咱们言归正传,你看人家许娘子多好啊,还陪着孩子们玩,又要给煮饭。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孩子们都喜欢她,不信你去看,现在孩子们睡得多好啊。你就辛苦些担待些,反正都是为了孩子好。"
柳相惜最后听来听去,那脑子里只剩下一句:都是为了孩
子们好。于是他终究是妥协了,自己抱了条薄毯,就往榻上去休息。
夜里孩子们照例起来换尿布,他发现本对于他来说犹如战场一般慌乱的场面,却叫那许娘子一个人轻松地就搞定了。
而且换完后,孩子们也不点着灯还要玩会儿,就继续靠着她睡着了。
柳相惜想了半宿都没想通,这许娘子到底有什么魅力?一面不确定地翻开陈家那边给帮忙写的各项事宜和孩子们的习惯。
分明半夜换了尿布还要玩半个多时辰才会继续睡的。
怎么现在就不用?
而且其实不用看着本子,就这些天搬回来家里了,也是如此的啊。
不过他虽然想不通,但不影响他继续洗尿布烧水做些杂活。
且还在千璎的训练下,速度终于快了些,能勉强煮两人的早饭和午饭了。
至于周梨带着沈窕,四处忙四处跑,极少在家中用饭。
柳相惜压根没察觉到自己这些日子的变化,还眼巴巴盼着他爹娘派人来。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却依旧没得音讯。
却不知在他将信寄出去后,周梨也赶紧寄了。
只告诉干娘澹台夫人,如今千璎也在,就是不知道如何和柳相惜面对面相处,所以隐藏了身份,戴着面具。
但好在孩子们比他们那爹还要聪明,从味道上能辨别出来。所以换一种方式说,现在一家四口也是其乐融融的,所以澹台夫人也不必打发人来。
如此,柳相惜自然是等不到人的。
不过沈窕整日跟在周梨身边,也察觉出了周梨对于这许娘子的不一般。
起先以为是自己多疑,但后来经过几日的观察,果然是觉得不对劲,一问才晓得,这许娘子就是孩子们的母亲。
至于两人这孩子到底是怎么生的,周梨却说是意外。
沈窕也没追问,只道: “看孩子们的娘如今宁愿戴着面具,也不愿意以真实身份出现,肯定是柳公子哪里做得不好。"
却没想到周梨竟告诉她, "孩子们的娘,是千珞的亲姐姐。"一面问起沈窕,千珞什么时候生?别到时候也是双生吧?
沈窕却是被这个消息惊得不行,只细问起千璎如何遇着周梨等
细节。她俩常在一处,周梨得空时候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倒也给说全了。所以没当这沈窕见着千璎,都要客气都叫一声姐姐。
柳相惜却一头扎在两个孩子身上,注意力可没分到别处去,自然是没有发现。而周梨这里,也收到了莫元夕的来信。信是她到安州后写的,还是那谢离枯帮忙寄来的。
周梨见此,便想着这谢离枯总算是靠谱了一回,既然能帮忙寄信,可见也没为难元夕。
谢离枯自然是没有为难莫元夕。
虽然起先他是有意叫这个从屏玉县来的小女官长长见识的,心想不能叫这小女官小看了他们,因此带着一队亲兵,个个穿着银光铠甲,威风凛凛地到河边去接人。
那日下着霏霏细雨,河面雾蒙蒙的,他和一队亲兵都摆好了架势,没想到等啊等的,也不见船只来。
反而到后来,那雨是越下越大,他们也不是铁打的人,便都纷纷到那河边附近的茶楼酒栈里去避雨。
觉得一个小女官罢了,犯不着他亲自去河边接。倒不如趁着无事喝两杯,反正恰好今儿他们都沐休呢!
一壶黄酒两碟下酒菜,一起下肚之后,这全天下都是他们的,一个个无法无天,全凭着一张嘴说天下,在酒栈里喝得东倒西歪的。
就在谢离枯喝得醉醺醺,摇摇晃晃地扶着柜台,往给掌柜的掏银子的时候,便见着那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帘里,站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姑娘,一头墨发高高挽起,只用了两根简单的白玉簪子固定住,手里撑着一把素色的油纸伞。
谢离枯觉得自己肯定是见着河神娘娘了,不然天底下哪里有这么美的姑娘,肯定是仙女。
于是也不等掌柜的找碎银,就跌跌撞撞地扶着门框走出去, "仙女?"
但那位仙女却拧着眉头,目光里满是失望之色。
谢离枯心里就纳闷了,仙女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然后迷迷糊糊的,就好像听到仙女开口问: “你就是谢离枯谢将军?”
这声音里,失望难掩。
但谢离枯只觉得这声音也美如天籁,当场就像是清醒过来了一般,顿时站直了身体,高声道:"末将到!"只是才说完,就没忍住打了个酒嗝。
莫元夕听周梨说过这谢离枯的出身,也知道此人尚且年轻,甚至比
自己小上一两岁,但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不靠谱,还是个酒鬼。
就这般人,如何能帮到自己?
于是对其是满脸的失望。如今见他还打了个酒嗝,臭熏熏的就更为嫌弃了,连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
谢离枯见仙女走了,有些懵,双腿不由自主地动起来,朝外追去。却一个不留神,踩滑了脚底的青石板,顿时狠狠地砸在了雨水里,好不狼狈。
不过这一摔,倒是将他的酒彻底给摔醒了,目光还念念不忘地朝着莫元夕远去的身影瞧去,一面朝着身边同样喝得醉醺醺的属下: “她是谁?”竟然直呼自己的名讳。
身边的属下如何晓得?不说和他一样喝醉了,人也是头一次见到莫元夕啊!因此都摇着头。
倒是同莫元夕随行来的金商馆官员还留了一个在这里,但看着还趴在雨水里没爬气来的谢离枯,心里忍不住想,自己虽不想轻看了这谢将军,但这头一次见面,就给了大家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这也难怪莫大人气恼。
但也只能耐着性子道:"谢将军快些起来吧,在下乃屏玉县金商馆文书徐杨,方才那位是我们这次专程来江南,负责此处分馆示意的莫大人。"
“金商馆?莫大人?”这几个字,终于叫谢离枯找回来了他这因为酒水而短暂失去的记忆了,猛地从满是雨水的地面爬起来, "那是你们莫元夕莫大人?"
这,怎么是个仙女姐姐的样子?他这会儿只满脑子想着完蛋了,坏事了。早知道是这么个美人姐姐,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在河边码头等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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