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牵着她往反方向走。
卫苨接连受到惊吓,差点叫出声来。
她头皮发麻,捂着嘴一抬头看见是周熤,尖叫声卡在喉间,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
眼睛都憋红了。
走过一段路,她望着周熤的背影,恐惧如潮水退去,多了些安心。
这条幽深的走廊也不再那么令她害怕。
但是,好奇怪。
周熤很紧地握着她的手,虽然不疼,但很明显。
他在生气。
怎么回事呢?
他生气了。
走廊尽头有一扇打开的小窗,右边墙面画着一个逃生楼梯的图标。
周熤带着她走到窗边,伸出双臂将她围在身体和安全门中间。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偶尔会被风吹进室内,那些雨便落在周熤肩头。
“会淋湿的”
“不用管它”
周熤说着话,却并不看她。
果然是生气了。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
卫苨看见他又一次露出初见那副冷漠的表情,不同的是,这次眼神里带了些不耐,眉头紧蹙,很是烦躁的样子。
他看起来好凶。
但经过这几天相处,卫苨对他有了些许了解,所以并不害怕。
她只是有些担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样生气。
走廊里安静无声。
周熤一直沉默着。
卫苨两只手交握着放在胸口,等心脏跳动的不再那么剧烈,她出声询问。
“…你怎么了?”
周熤抬眼看她,低头靠近。
卫苨往后退去,整个后背贴到门上,鞋跟踢到铁门,发出轰的一阵声响。
她吓的想往前走,但身前是周熤,只好往前挪了一小下。
周熤适当拉开一点距离,但仍把她困在胸前。
他别扭地问“你们很熟?”
卫苨一时有些听不懂他在问什么。
“…什么?谁?”
“伴郎,你和他很熟?”
卫苨眨眨眼,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不熟”
“刚刚在聊什么?”
聊?
啊。
他看见了。
“…没聊什么”卫苨下意识否定。
闻言周熤脸色更冷,甚至比初见那天还要冷。
他以为她在隐瞒。
这时卫苨的小脑袋瓜突然又聪明了一回。
在这个档口,她立刻意识到,对外人来说,她和伴郎孤男寡女躲在花后面讲话,哪怕只是很短的时间,也可能会引起一场误会。
周熤或许就误会了。
她忐忑的解释“我…不太舒服,他问了一下,没有说别的话”
周熤听见她说不舒服,一颗心瞬间提起来,也没有心思再追问。
“不舒服?哪里?”
他也在这时才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
主要是卫苨动不动就脸红,从周熤出现开始她脸上的温度就成倍的增加,哪里看得出苍白。
“…”
卫苨本来不想告诉他的,但刚刚只想着让他别生气,一秃噜嘴就说出来了。
“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讲”周熤又问。
他不再那么冷,也没有那么凶,虽然语气生硬,但是脸上的担忧很是明显。
“…胃”
周熤一听,伸手就去摸她小腹。
他可能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卫苨羞的热度顺着脊背噌噌噌的往上窜,明显感觉到后背开始出汗。
她侧身躲开他的手,捂着脸试图把自己塞进门里。
“你别这样,我已经没事了…”
周熤看她害羞,把手收了回来。
只是,穿的也太少了。
大衣外面看不出什么,但是他刚刚顺手捏了下,发现就是薄薄的一层布,这样的衣服能有什么御寒的作用。
今天又这么冷。
周熤想起母亲总说的要风度不要温度,突然生出一股老父亲的无奈感。
叹了口气,他把棉袄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尽力放软语气讲话,不想让卫苨觉得他在凶她。
“我同你讲过,不舒服要说,不要硬撑,你怎么不听?”
话一出口才觉出不对,卫苨没有必须要听他话的理由。
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中间夹着周柚这一层关系,姑且算是好友的弟弟而已。
可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说那些事,就算要说,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至少不是在这个忙碌又嘈杂的环境里来谈那么重要的事情。
周熤再次放轻声音,很是无奈“感冒才刚好,胃又疼,还穿的这么少,你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卫苨看他一脸的心疼,心口忽然生出了愧疚。
明明是她生了病,但好像,是她欺负了他似的。
卫苨几乎是马上就想同他道歉,话到嘴边又停住,是她生病,她没必要道歉的。
卫苨第一次主动触碰他,就算只是捏住衣角。
“真的已经不痛了,外面这么冷,你只穿一件卫衣…”
周熤打断她的话“我不冷”说着蹲下身去,将棉袄拉链从底部一直拉到卫苨下巴处。
他身材高大,棉袄又长又宽,套到卫苨身上,将矮小的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礼服裙摆都看不到,走路还要提一下。
周熤觉得她像个小孩子,有点可爱,脸上有了一点笑意。
他伸手将卫苨的长发从领子里拉出来,理顺。
手上温柔,嘴上也温柔。
“不要总想着别人,遇事先考虑一下自己,婚礼离了你不会停止,周柚离了你也还有别人帮忙”
“可是如果你病倒了怎么办,让关心你的人又怎么办?”
关心她的人。
卫苨看着周熤。
卫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多年她习惯了不因为自己影响到别人。
并不是刻意讨好谁,她只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影响到了周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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