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沈玄默竟会喜欢这样的人。
胆子小得像兔子,吃饭的时候都低着头,筷子只谨慎地指向面前的两盘菜,问一句挤出几个字来,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向来被人奉承的沈玄默却自发地承担起端茶倒水的工作。
茶杯空了便帮身边的人倒茶,服务员上菜时,只要顾白衣目光移过去分毫,他便主动拿起公筷帮忙夹菜。
坐在对面的赵桑实却好像被无视了个彻底。
总共三个人做了一整个圆桌,旁边都是空位,竟也叫他生出了一种自己十分多余的错觉。
但错觉就仅仅只是错觉,赵桑实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足够厚。
赵桑实端着酒杯,光明正大地盯着顾白衣看。
顾白衣总是低着头。
但偶尔沈玄默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会抬头看一眼对方。
——值得表扬的优良习惯。
也就是这几次抬头,赵桑实终于看清楚他的脸。
随即便是恍然。
难怪沈玄默对他殷勤倍至。
无非就是见色起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赵桑实也喜欢美人,不过他更喜欢美女。
他对病殃殃的小白脸毫无兴趣。
但沈玄默正在兴头上,赵桑实倒没有不知趣地出言打击。
他只是兴致缺缺地收回了视线。
沈玄默难得主动开口请他帮忙照看一下人,他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嘱咐一声手下就能办到的事,他很乐意卖沈玄默一个面子。
沈玄默将远处的一盘鱼换到顾白衣的面前,才终于抽出空来跟赵桑实寒暄几句。
故友交谈,外人当然插不进嘴。
觉察到赵桑实的注意力彻底从自己身上移开,顾白衣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赵桑实看自己的眼神。
明面上笑容满满,和蔼良善,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淡漠的眼神从自己身上扫过去的时候,好像在看一件不讨喜的摆件。
顾白衣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而且也没什么讨好沈玄默朋友的想法,宁可安静地充当花瓶。
只当赵桑实也是需要被表演的对象之一。
晚饭快吃完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穿着花衬衫黑西装的男人一路小跑进来,停在赵桑实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顾白衣动作一顿。
赵桑实神色未变,好像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无聊八卦。
但等到那个小弟说完退出去之后,他还是起身跟沈玄默道了声失陪,说还有点事要处理。
沈玄默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并未多问。
旁边的顾白衣却咬着筷子,一直目送着赵桑实离开,神情有些困惑。
沈玄默问他:“吃饱了?”
顾白衣摇了摇头。
沈玄默放下公筷,转了桌上的转盘:“想吃什么自己夹吧。”
他知道刚刚是因为赵桑实在,所以顾白衣不太自在。
顾白衣点了点头,却仍然只是夹面前的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沈哥,你跟那个人很熟吗?”
沈玄默:“做过两年同学。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顾白衣顿了顿,“我刚刚听到他们说警察又来了。”
只有那一句,或许是因为情绪比较激动,音量稍微大了一点点。
顾白衣听力比一般人好,听得清清楚楚。
沈玄默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凑巧听见的,也并不觉得奇怪。
这对赵桑实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赵桑实的大伯原先是道上混的,后来金盆洗手又投案自首,至今还在蹲监狱。
那些未被查封的产业就交到了赵桑实父亲手上慢慢洗白了,可惜赵父身体不好,子女又多,前几年明争暗斗了一番之后,最终是赵桑实活了下来接手了自家产业。
因为过去劣迹斑斑,赵家名下的产业一直都是警方重点关注的对象,尤其是会所酒吧这些地方,隔上几个月就得去巡查一次。
不过赵桑实对手下一直都管得很严,很少出什么岔子。
这次大概也是例行公事。
听完沈玄默的解释,顾白衣“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沈玄默去门外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公司里的什么事务。
顾白衣站在饭店门口蹭网,下载地图导航。
饭店门口的网速不快,等到沈玄默开了车回来,顾白衣的地图还没有下载好。
顾白衣正拿着手机看着一个黑漆漆的巷子发呆。
沈玄默不得不开口叫了他一声:“你在看什么?”
在他叫到第二遍“顾白衣”的时候,顾白衣才转过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沈玄默。
“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熟人。”顾白衣解释道。
穿着短袖衬衫超短裙和高跟凉鞋,看不清楚正脸,但那头狗啃似的短发实在叫人忍不住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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