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见她答应了便不再阻拦,这么多人看着,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暴起伤人的事来。
温絮之与周明夜离几人远了些,已隔了段距离,却迟迟未开口。
周明夜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更不明白他执意要见自己的目的,她此时心中只有未曾谋面的父亲,那是一个好父亲,即使在生命的最后光景,依然惦记着要为脆弱的妻子与幼小的女儿开辟前路。
她想孟氏知晓后一定会大哭一场,但是哭过之后或许会振作起来……振作不起来也没关系,还有她这个女儿嘛。
周明夜等的有些焦急,又过了会儿仍不见温絮之开口,忍不住问道:“温公子,你想与我说什么?”
“你来做什么?”
周明夜怔住,见他面色阴冷地对着自己身后,忙转过身,就见时和修站在她身后一尺距离处,讶然问:“你怎么跟过来了?”
她嗓音已不再伪装,是清越的女子声音,听得时和修默默红了耳根,他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道:“你是我姐夫嘛,姜榆说了,只要我在京城就得护着你,你也知道她脾性有多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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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脾性差,万一周明夜出了事,你能折腾死他。”
姜榆远远瞧见周明夜似乎笑了下,恼声道:“敢说我不好,明夜不出事等会我也得折腾他。”
“你怎么折腾他?”林旗问。
“我要给舅舅写信说他整日与纨绔子弟混在一起,还跑去赌钱。”她气呼呼给时和修编造了罪名,觉得不够解气,又说,“还欠了我两百两银子。”
林旗失笑,“姜音音,你又仗着别人疼你开始耍无赖了。”
“谁耍无赖啦?”姜榆瞪他,“他本来就和别人赌钱了,好几年前你与府中家将过招时,他与夏询小哥下了注赌谁赢,他赌输了赔不起,问我借了两百两银子。”
姜榆气呼呼地往他鞋面上踩了一脚,道:“我可没有胡说,你总是把我想坏了,讨人厌!”
林旗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到他与家将护卫比试武艺骑射的时候,演武场外面总有几个人交头接耳嘀咕着什么。
他再细想了下,眼睛眯起,低下头质问姜榆:“用我赚了多少银两?”
姜榆立即把脚收了回来,背着手往后退了一步,做出乖巧状,“我是乖女,我不赌钱的。”
“你不赌钱,那为什么每次都要求我一定要胜或者至少坚持多久才能落败?”
林旗见她看摆出天真的表情,抬起手想去捏她的脸,忽然想起现在是在宫门口,又将手放下,“你不赌钱,你坐庄,哪回都是你赢个盆满钵满,是不是?”
姜榆脸红红的,乌黑的眼眸转了转,辩解道:“我时常请你们吃小甑糕呢,我才不贪占小便宜。”
她的确没有贪占小便宜,后来夏家姐姐定亲,姜家父母送了礼,她年纪小小的,却也自己添了些银两买了昂贵首饰给人添妆。
时和修这边则是一直打的欠条,银子欠了许多年,只给过她一个零头。
她还花了大价钱让人给林旗做了把弓,弓臂用的是上好的柘木,为防伤手特意在铁皮外面裹了层细绒鹿皮,弓弦以特制的牛筋制成。
上面雕花浮蕊,又镶嵌着翠玉,华贵异常。
材料都是上好的,可惜做弓的人是寻常工匠,看着是很好看,但骑射打猎等动真格的时候就没多大用处了。
林旗看她高兴,双眸亮晶晶的等夸,就没说弓箭不合手,只说舍不得用要藏起来。
可惜后来被林家娘看见了,林家娘是女中豪杰,瞧见一张漂亮的弓箭,顺手就试了几下,一个不小心把弓弦拉断了。
再之后林旗秘密让人把弓弦修好了,把这张弓与姜榆送他的别的物什,一起藏到房间的暗格中,再也不让别人看见了。
“你不贪便宜,你就是贪玩。”林旗道。
姜榆轻哼一声,不想理他了,扭过头想要去找姜夫人。这一转头,猝然对上姜夫人放大了的脸,吓得忙往后退,再一次踩上了林旗的鞋面。
她被林旗扶着肩站稳,埋怨道:“娘你做什么呀?怎么偷听人家讲话?”
姜夫人冷笑道:“谁稀罕听你小时候欺负人的事了?”
姜榆低下了头挠了挠脸,只当没听见。
姜夫人没好气地把她推开,咳了一声,竭力维持淡然的面色,十分自然地道:“那边还说了什么?你耳力好,再听听。”
林旗:“……”
“哦,你还说不是偷听别人讲话!”
在小辈面前这么做姜夫人还是有点羞愧的,轻拍了姜榆一下,道:“明夜她没什么心眼,那温絮之又不是好相与的,我是怕她受了骗、吃了亏。”
方才还指责姜夫人的姜榆立马倒戈,“是哦,旗哥,你听听,那边又说了什么。”
眼前母女俩都催着林旗偷听别人讲话,一个是未来的丈母娘,一个是刁钻小心眼的娘子。
林旗默了下,目光下移,看见了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的林玖。那两个管不了,这个可以管。
姜夫人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反应迅速地将双手覆在林玖耳朵上,低头道:“大人说事,小孩子家不能听的。”
林玖被捂着耳朵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奈何姜夫人在姜榆身上见多了,根本不为所动。
“温絮之想娶周明夜,被拒后说要进宫请旨赐婚……”
林旗的声音毫无感情,好似在说天已入秋,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以至于姜家母女俩听到第二句才反应过来,还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林旗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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