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眾人皆是不解的神情,我骂了自己几声蠢,竟然出了这种紕漏,该死,古装剧看太入戏,如今光景看来,他们行礼是不说「吉祥」的。
手心已沁了一层冷汗,只能硬着头皮,随机应变解释道「吉者,福善之事;祥者,嘉庆之徵,臣女是想太子爷一切安好、祥瑞。」说罢俯首领罪「是臣女失仪了。」
皇后听了我的解释只是轻笑道「无妨都是吉利的话,听惯了万福金安,忽听吉祥倒觉得新鲜,郡主懂的不少,靖王府以武学着名,想不到养出饱读诗书的儿女。」
在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知皇后此句讚美有几分真心,所幸皇后不怪罪我殿前失仪,又与我间话家常了几句。方才已经说错话,可不能再犯,免得引人注目,每句回话都是中规中矩的,倒让我想起大学面试时的情景。简单问答几句,皇后就让我退下,等所有女眷依序请安完,皇后吩咐大家各自赏花、赏景,联络感情。
大伙各自散开后,皇后特地传了她的外甥女叶赫月敏到身旁服侍,说是去服侍皇后,不如说是去服侍一旁的太子。
看到这里我已经想明白了,当今太子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皇后膝下无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想撮合自己的外甥女和太子,看来今日一起被叫来的女眷全注定要当叶赫月敏的陪衬,今日叶赫月敏是红花,其他人都必须是绿叶。
方才我大意失言虽皇后看似宽厚不怪罪,但我还是谨慎些好,心思细腻一点的、聪明的,看出皇后心思,不敢造次坏皇后好事,自顾自赏景;不过就是有些比较没眼色的,知道皇后此宴是要替太子选妃,纷纷凑上前去恨不得毛遂自荐,她们各出奇招就望着太子多看自己几眼,就想着怎样才能让太子上心,只怕她们尚未被太子看在眼里就先被皇后记在心里了。
我不聪明却也不笨,早看出皇后的心思,走的老远,这事情不掺和为妙,独自静静坐在石头椅子上看好戏,但又不敢看的太明显。一边喝着茶,一边有意无意的偷看偷听着,就说我喜欢看热闹,今日这齣戏确实精彩。
看着、想着竟走了神,这位就是永寧太子,歷史上毫无记载,他最后到底有没有坐上龙椅?不知道是歷史学家遗漏了,还是他根本就没当上皇帝又或者我根本就穿到一个错乱的朝代。
等我回过神来只见叶赫月敏手拿着一把皇后赠的贵妃扇,缓慢的搧着,我看了内心不禁翻了个白眼,以她那种速度搧扇子怎么会有风?或许一只蚊子飞过去的风都比她搧出来的强。依我看她就只是想拿着贵妃扇显摆一下自己优雅雍容的气质罢了,太子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皇后吩咐叶赫月敏待在太子身边服侍,说宫里还有要事便先行离开了。
看样子皇后今天大张旗鼓是得不到如意的结果了,此情此景只能说「太子不急,急死皇后了。」
自觉这句评语很合时宜,不禁悄悄的笑了两声,发现太子往这边看过来,我立即收敛神情,转而往其他女眷地方望去,有的女眷坐在椅子上,洋洋洒洒在作画;有的两两对弈,有的吹萧抚琴,有的玩闹踢着毽子,方才顾着看热闹,没发现小花园已经热闹了起来,我轻声问身后的采英「皇宫如今流行踢毽子?」
「毽子?」采英一脸疑惑,我改口道「我是说燕子。」
我学过中国文学,知道燕子是文人对毽子的雅称,可采英没读多少书所以她不知道,我只好悄悄指了指毽子,采英会意道「拋足戏具嘛,这两年京城很流行,流行到皇宫里头了呢。」
毽子就毽子,拋足戏具这名字也忒绕口,与采英说完话,喝口茶刚要将空茶杯从嘴边移开,一只毽子笔直朝我飞过来,眼看就要砸到脸上,我练过柔道运动神经肢体协调都好,反射动作就是将茶杯往上拋。
踢毽子讲究就是肢体协调,最好还要能耍出什么有趣新奇的招式,这毽子直衝衝往我脸上打来,避不掉,只能先挡一挡。
茶杯已被我拋到空中,拋的老高,我双手空了出来,反手挡了挡朝我门面飞来的毽子,毽子被我一挡顿时失了方向朝地面坠去。
本想着毽子落到地上就没事了,可一旁的小姑娘激动又兴奋喊着「郡主姊姊,燕子要掉了,落地的人要接受处罚。」
什么!还有这种操作啊?我闻声站起,先接住茶杯,趁毽子还没落地前,将它踢了起来,就当我在体验「踢碎香风拋玉燕」这句诗的情境吧,一时间忘了分寸,不亦乐乎多踢了两下,回过神时发现已经成了眾人瞩目的焦点,连忙再把毽子踢回给一旁的小姑娘,我说了句「姑娘,轮到你踢了」。连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好身手,瀟洒,帅气啊。
一旁的小姑娘看傻了眼,没接住我踢过去的毽子,拉着我的手臂甩了甩,吵闹着非要我教她踢,其实我也是乱踢一通,好在我肢体协调性好了点,可看在她眼中倒成了新鲜的花样。
原本一心想着别招摇,倒不想吸引更多目光,只好转移话题对小姑娘道「方才燕子在你那落地了,是不是该接受处罚?」
小姑娘爽快道「当然,我虽然是姑娘家,可是一言九鼎,处罚自然不会耍赖,可郡主姊姊教我踢燕子吧。」
我是不愿意再惹人注目「只是踢好玩的,哪有什么厉害,回头你找燕子师傅教你。」
小姑娘很是不情愿,嘟着一张嘴,看上去委屈极了。
看她不过十一、十二岁,还是个孩子,有些于心不忍,小声对她说「小姑娘,你若想学,到靖王府来,到时我再教你可好?」
小姑娘听我这样说,顿时就开心了「郡主姊姊说话算话?」
我点点头豪气的回了句「算话,一样一言九鼎。」
小姑娘方才还愁云惨雾顿时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心甘情愿的到一旁接受她们订下的惩罚,果然还是个孩子,什么情绪都来的快去的快,无忧无虑的年纪啊。
叶赫月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的身边,手上仍然搧着她那把贵妃扇,笑容可掬「郡主踢得真好,让人眼睛一亮,该打赏点什么给郡主才好?」
看得开心就要打赏,叶赫月敏这是把我比做街边卖艺的人了,我温合的笑了笑并没有回话。
小姑娘惩罚完了跑过来黏着我,她还小心思单纯不懂事,我不想她捲入复杂的事里,向小姑娘说了句「你先去旁边玩,姊姊要同格格说话。」小姑娘懵懂的点头跑走了。
叶赫月敏是笑得甜蜜蜜,可看不出几分真心实意,早听说在宫里一个人笑和哭都不见得是真的,多半是争斗的日子过多了,真心藏了起来,只剩一身皮囊一昧肤浅的演戏着。
叶赫月敏来势汹汹,我收了笑脸,换上一个官方脸,恭敬道「臣女这都是雕虫小技,比不上格格雍容华贵气质。」停了片刻又道「格格要打赏臣女,臣女荣幸的很,可无功不受禄,臣女断然不敢收格格的赏赐。」
唉,叶赫月敏拼命想入太子眼,是我大意,一再的惹人注目,在叶赫月敏眼里我就是抢风头坏她好事,她不能专心勾引太子,自然要恼怒,她一隻笑面虎过来给我下马威。
叶赫月敏脸上笑容不曾减退,听了我的话,又是搧了搧贵妃扇,随后将贵妃扇纳入怀中「郡主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能要。」
「臣女心如明镜,就像贵妃扇不适合臣女,所以臣女不敢要,偏偏那贵妃扇格格拿在手上却极适合。」我识相的道。
叶赫月敏顿了顿,传闻中的靖王府郡主蛮横,想来她是不曾料到我会如此让着她,她接着又说「欣赏了郡主踢拋足戏具的英姿,不知郡主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能,不妨让我们开开眼界。」
叶赫月敏哪是省油的灯,看来我是彻底惹了她,我对她恭敬、处处忍让,但她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我。
无风不起浪,先前关于我的流言太多了,叶赫月敏定是料准了我不学无术,想出题让我在眾人面前难堪。
今日进宫是顶着靖王府的门面来的,这脸如何能丢,再说叶赫月敏身份比我高,她既要求,我也不好拒绝,心里想着挑一个无伤大雅又不失面子的演示一下,算是完事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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