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要及时止损,程新余就开始考虑该如何体面的结束她和靳恩亭的这段关系。
男女分手是注定不可能体面的。要不是她脾气好,她早暴揍曲周那个渣男了。多少人分手大打出手,你死我活的,弄得难看极了。
所幸她和靳恩亭不是情侣,只是泡友。都谈不上分手,顶多只能算是中止泡友关系。
不过她还是希望能体面一些。毕竟她还要继续留在樊林工作。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和靳恩亭总会打照面。她可不想整得跟严琼和苏昼那样,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可不是她的初心。她只希望两人能够好聚好散。
她还没任性到因为一个男人就辞职的地步。即使她有这个想法,她的钱包也不允许。卑微的社畜时时刻刻都在为钱低头。真羡慕那些富二代,一辈子不用为钱发愁。他们有任性的资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她,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她都得考虑钱。
那晚头脑发热,她睡了靳恩亭。第二天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只想立马跑路。她连辞职信都写好发给李总监了。后面还不是为钱低头,继续滚回公司上班。她还要还花呗,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倘若那天她在金钱上没有后顾之忧,她愤而辞职。哪还有后续这些事情。所以说啊人生之所以无奈,本质上还是缺钱。
如果没发现靳恩亭对自己的心思,程新余当然可以毫无负担的向他提结束。他们一开始就约定好了的,彼此都希望拥有一段轻松自在的关系。所谓的轻松自在就是指双方随时随地都可以结束这段关系,不必有任何顾虑。
可如今发现了资本家的心思,她觉得这事儿有些棘手。
虽然她知道靳恩亭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他一个大人物,有他该有的素质和修养,还不至于会玩不起,以此来给她穿小鞋。她只是觉得对他有些残忍。和他提结束,无异于是在拒绝他。
她这边刚开始有点心疼资本家。脑子里立马冒出了另外一个自私的声音——
程新余,你想那么多干嘛?他又没亲口向你表白,他藏得那么深,你就当不知道好了。凭什么要你去共情资本家?你能不能先想想你自己?
这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声音,代表另一个自私的自我。程新余觉得她骨子里还是自私的。她做任何决定的出发点首先是为了自己。就像她考公四年,一次次被刷,一次次备考,绝对不是为了要嫁给曲周
,满足他和他家人的期待。她纯粹是为了她自己。她不甘心失败,想寻求一个结果。曲周顶多只能算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原因。
她决定考公是为了自己。放弃考公,同样也是为了自己。她认清了现实,不想考了,她就不考。绝对不可能勉强自己为了曲周去考。
就像父母一次次催她回老家。她不喜欢父母给她安排的生活,她不想顺着他们给她安排的路往下走。所以她自私的留在青陵。即使她对这座城市毫无留恋。她只是为了逃避回老家。
比起自己,她心里对资本家的那点心疼当然就不值一提了。
既然要结束,程新余还是希望能正式一点。毕竟这段关系开始时,他们之间有过一场正式的谈话,最后约法三章,达成一致。
如今要结束了,当然也应该好好道别。他陪伴她的这段时间,她过得很舒心,很快乐。这是她这几年为数不多的自由自在的日子。她有必要好好感谢他。
正式开始,正式结束。不算皆大欢喜,但求有始有终。考虑好了一切,程新余决定请靳恩亭吃最后一顿饭。
★大大
周五,是个阴天。
天色昏黑未定,大团浓云积聚,隐隐有下雨的征兆。靳恩亭的心情就跟外面的天气一样,很不美丽。
他背对着众人站在落地窗旁,背影沉寂,全身被寒气笼罩,气场冷硬。
明明外面是二十多度的气温,可偌大的办公室却冷得出奇。像是开了空调,冷流一阵一阵袭来,扑了人一身。
几个副总站得毕恭毕敬的,杵成一根根萝卜,个个噤若寒蝉。
严琼请长假以后,手头好几个项目不得不转给其他副总。
靳恩亭和严琼多年挚友,又共事数年,早已形成了默契。公司很多项目都是他俩去谈的。
这突然换个人,他很不适应。这效率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靳恩亭抬手揉揉眉心,清俊的脸上写满疲惫。
他从窗边走回办公桌,身体陷进皮椅,拿起手边一沓纸,声音从胸腔里轻震而出,犀利有余,压迫十足,"徐总监,设计部要是再拿一堆垃圾来辣我眼睛,我不介意让你去陪陪李树深。"
徐总监:"……"
设计部总监徐
涛摸了摸脑门上的细汗,两腿颤颤,小声嗫嚅着:“小靳总,我这就让他们改。”
视线一转,扫到角落里的中年男人,靳恩亭的神色缓了缓,“老汪,宝宇的单子你再去跟跟,哪怕有一丝可能,咱们也不能放过。"
被点名的老汪是和严琼同级别的副总。他和严琼同时负责市场部和广告部。老汪的声音格外浑厚,极具穿透力,“您放心小靳总,我的人一直在跟进。”"行了,都出去吧!"
把人遣走,谢蓝又送进一摞文件。注意到领导倦怠的神色,谢秘书及时为他泡了杯咖啡。
靳恩亭端起喉了一口,直接皱了皱眉。
转手放到一边,“蓝姐,以后还是泡茶吧!”喝惯了茶水,这咖啡就入不了口了。谢蓝垂眸道:"好的,小靳总。"
靳恩亭搁下钢笔,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动了动僵硬泛酸的身体。
“蓝姐,严副总休假几天了?”
谢蓝温声细语:“今天是第五天。”
第五天了,也该回来了!
靳恩亭吩咐谢蓝:“晚上别给我排应酬,我有安排。”
看在苏昼都给自己打工的份上,他还是亲自去请严琼回来吧!这对冤家也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闹成这样。还得他来当这个和事佬。
吩咐完,他又想起什么,追问一句:"蓝姐,女孩一般都喜欢什么花?"
谢蓝:"……"
谢蓝明显沉默了数秒。
她中规中矩地回答:“您买玫瑰一般不会出错。”
年轻的男人沉吟片刻后说:“谢谢蓝姐!”
谢蓝出去后,靳恩亭又看了几份文件。
临近下班,他收到了程新余的微信语音,软软糯糯的一句话,犹如磁石一般吸着他的耳朵-
"靳恩亭,今晚一起吃饭吗?"
以前不觉得,他现在觉得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一句话。他把手机递到耳边,开了外放,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根本听不腻。
嘴角扬起,眼角眉梢浸满温柔。全身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就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他满血复活,有动力去应付糟心的工
作。
他笑着回复:"好。"
下班后,靳恩亭直奔严琼家。
车子从堰山绕去郊区。从高架上下来,车流肉眼可见变得稀疏了。两侧林木渐盛,许多老房子隐在葱绿树影里,影影错错。
七拐八拐,最终拐进一条幽深狭长的砖石巷。巷子里安静如常,很少有行人经过,车流更少。此刻整条巷子就只有他一辆车。
一大片深灰色的老房子,肃然伫立。白墙黑瓦,古朴陈旧,年代感十足。
这一带都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老房子,见证了老青陵的历史,好多都被划进了保护区。有些则被政府翻修重建,变成了旅游区。
严琼住的这栋房子是她太爷爷传下来的。是为数不多的没有被划进保护区的那几栋。寸土寸金,有钱都买不到。
傍晚六点多,路灯早早就亮了起来。灯光从梧桐树青葱茂密的枝叶间泄漏下来,照在凹凸不平的水泥路面上,像是下过一场秋雨,湿漉漉的,亮晶晶的。
借着这点路灯微光,靳恩亭总算是看清了路牌——繁花巷。车子停在院门外,他下车走了进去。
他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个头两个大。严琼倒是惬意,一个人坐院子里喂鱼。
满池的红鲤鱼挤在一起,成片火红。鱼头争抢鱼食,鱼尾在水中摇摆。一些胆大的小家伙还会跃出水面,扑腾乱跳。
年轻的女人穿居家的长裙,闲适地坐在鱼池旁,由内而外散发出轻松。看来她这几天在家过得很舒坦。
靳恩亭到访,严琼没什么好意外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以她对靳恩亭的了解,他的底线就是五天。她不在公司五天,足够他手忙脚乱了。女人牵扯嘴角得意的笑,"怎么样小靳总,没我不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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