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何去何从?闻嘉皇后在世时,救了多少黎民百姓?公主既然回来,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护住她......”
听到这,沈栀栀脸上的笑淡下来,心情莫名地有些沉重。
若她的身世是真的,那他们谈论的闻嘉皇后就该是她的母亲。
他们有句话说得对,让她隐姓埋名长大该多好?她根本不想接受这样的身份。
谢芩想复国报仇,可她心里完全没有仇恨。她生在大曌,长在大曌,还遇到了最好的男子。
即便听到闻嘉皇后,她心里也只是一抹淡淡的叹息。
这个南汌,以及这个身份,对她来说都极其陌生。
过了会,马车突然停下来,沈栀栀回过神。
婢女忙拉开车门问:“发生何事了?”
车夫说:“前头来了辆马车,路堵住了。”
走的这条道比较窄,而今日恰逢赶集,街道两旁都设了小摊,实在难以让路,只得其中一辆马车后退。
服侍沈栀栀的婢女是谢芩安排的人,平日势利惯了,这会儿听见这话,顿时蹙眉。
“让他们退回去!”
“是。”
侍卫上前交
涉,过了会,走回来说:“对方说急着赶路,让我们让一让道。”
婢女像是听了个好笑的笑话。
整个蜀州都是谢芩的,马车里坐着的是谢芩的妹妹,是南汌的公主,哪有让公主让道的理?
“公主稍等,奴婢去看看。”
她正准备下马车,那厢,前头马车的主人便过来了。
是个妇人,她着急地走到车前,说:“我是宋知州府上的女眷,不知马车里是哪位贵人,今日与贵人的马车冲撞了实在抱歉。不过我急着带孩子去治病,贵人可否行个方便?”
“宋夫人着急,难道我们就......”
“闭嘴!”
未等那婢女说完,沈栀栀斜眼呵斥:“我还未开口,有你说话的份?”
婢女动动唇,不说话了。
沈栀栀探头瞧出去。
那夫人见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且富贵非常,一时琢磨不定是哪家的小姐。
她歉意道:“我着急带孩子去就医,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沈栀栀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径直吩咐车夫:“马车往后退,让道给这位夫人。”
宋夫人大喜,一叠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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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院已经是傍晚,沈栀栀在裴沅祯那吃了些糕点,并不饿。粗略用了碗鱼粥后,就吩咐婢女备水沐浴。
时菊站在门口,模样欲言又止。
沈栀栀忍了忍,转头问:“你想说什么?”
时菊斟酌了下,说:“栀栀,我听说你半天就花了一百两银子?”
“嗯,不妥吗?”
“我并非此意,只是......”她走进来,压低声音说:“谢公子给你钱那你便省着些花,往后你要嫁人,总需要一笔嫁妆傍身,有钱能让你过得舒坦些。”
沈栀栀不以为意:“我是公主,谢芩还能短我的嫁妆?”
“......总归存着点有好处。”
沈栀栀奇怪地看她,她像是知道什么秘密,却不肯说。
你看,口口声声说拿她当朋友,却又事事瞒着她。
沈栀栀不喜,转身进了浴室。
泡在温热的水中,她整个人舒服地叹了口气。
婢女问:“公主,可要奴婢帮您擦洗?”
沈栀栀摇头,她可没这个习惯,将人都撵出去。她自己擦,擦到身前时,胸口些微疼痛。
沈栀栀垂眼看了看,面颊隐隐发红。
想起下午在成衣铺子跟裴沅祯胡闹的一幕,令她又甜蜜又羞臊。
竟不想,素来清冷自持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放浪形骸的一面。
她掬了捧水缓缓淋上去,那里又痛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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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结束后,天色彻底黑下来。
婢女帮她擦头发时,突然想起什么,她问:“你知道闻嘉皇后吗?”
婢女一顿,心下窃喜。
九殿下交
代她们要时常跟公主说些南汌的事,往回她们提起,公主总是厌烦,竟不想今日主动问起闻嘉皇后。
婢女轻缓地帮她擦头发,边说:“公主,闻嘉皇后是天底下最美丽最贤德的女子......”
南汌是个朝代更迭频繁的小国,但无论如何更迭,皆是南汌世家轮流坐皇位。
宇文家是南汌最大的世家,几十年前在击败其他世家后,皇室总算冠上了宇文姓氏。不过宇文家的男人皆活得不久,第一代皇帝登基不到三年就驾崩了,第二代皇帝匆忙上位,也只当了六年皇帝。然而皇帝死后,宇文家面临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是以,宇文族人只能在嫡系支脉里选了个人出来。便是前朝的惠仁帝,还娶了当时才貌双全的世家女为后,便是闻嘉皇后。
可惠仁帝虽有个“仁”字,却并无仁德,他天生喜好享受不务朝政,逐渐成为宇文家族的傀儡。但闻嘉皇后为了不让江山拱手让人,是以不得不极力对外遮掩皇帝昏庸荒政的作为。闻嘉皇后聪明、貌美,在豺狼虎豹的世家和野心勃勃宇文家之间周旋。
彼时南汌气数已尽,世家和宇文族人争相夺利压榨百姓,是闻嘉皇后在其中力挽狂澜稳住局势,也让百姓们得以喘息。
可总归一人难挡众拳,最后还是阻止不了南汌覆灭。据说死前命人催产,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才肯咽最后一口气。
“公主,闻嘉皇后死也要拼命将您生下,可见她对您寄予厚望。”
寄予厚望吗?
沈栀栀心里沉甸甸的,有些闷。
她起身:“不必擦了,我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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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奚白璋正在跟裴沅祯谈事。
“谢芩利用蜀州知府身份肆意加重蜀州的赋税,蜀州百姓对大曌怨声载道。”
裴沅祯蹙眉:“此时发生多久了?”
“真正的蜀州知府季霄被害没多久,这条政策便出了,如今已有半年。”
“这是谢芩的计谋,他要的就是蜀州百姓对大曌怨恨,从而煽动复国情绪。现在,大街小巷随处可听见复国的声音。”
裴沅祯沉默思索。
过了会,他说:“得尽快找到谢芩养兵的据点,然后一网打尽,不然局势难控。”
奚白璋说:“谢芩狡猾,将地图分成了三块。目前我只寻得一块,另外两块还在找。”
“不过......”他又道:“听说其中一块在谢芩手中,还有一块在南汌旧部世家手中,而南汌旧部世家以苏家为首,想来应该在苏家。”
“再过几日,是苏家太爷的八十大寿,届时苏家会大办宴席,或许是个时机。”
裴沅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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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栀后来又出门逛了几趟,半月不到,三百两银子花得精光。
钱花完了,她也就老实了。
不过也不全然老实,得知谢芩来别院看她,她撒娇道:“阿兄你终于来了!”
谢芩诧异:“你一直盼我来
?”
“当然。”
“盼我来有何事?”
“嘻嘻......那个......”她摊开手掌:“最近手上没钱了,阿兄能不能......”
“......”
谢芩闷了闷,说:“我不是才给你三百两吗?”
“三百两很多吗?”沈栀栀嘟哝:“都不够我花几天呢。”
“......你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你若是缺什么只管与我说,我让人给你准备。”
“哎呀,我不是说过嘛,我买东西又不是纯粹买东西,是享受花钱的快乐。我整日待在这院子怪闷的,就想出门逛逛,谁知南汌的东西这么好啊,我看了样样都想买,不买不得劲。”
“......”
“阿兄,”沈栀栀大眼睛眨巴了下:“再给我三百两如何?”
“......”
谢芩心口堵。
她可知三百两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三百两!虽然他有钱,但钱来之不易,而且他还有许多人要养。旁的不说,光练兵每个月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此前还好,但自从岱梁被裴沅祯整顿后,断了他大半的财路。如今每花一分都是掰开用,她居然开口就是三百两。
沈栀栀见他迟疑这么久,顿时横眉竖眼不高兴起来。
“你不是说让我来当公主吗?三百两都没有?”
她说:“往回我在京城给裴沅祯当婢女,他时不时都要赏我几十两呢。后来定亲,他当即就将所有家业都交给我了。”
沈栀栀低声抱怨:“早知道当公主这么穷我就不干了。”
谢芩:“......”
他忍了忍,咬牙道:“好,过几日我派人送来。”
沈栀栀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卖乖道:“阿兄真好,果然是与我血缘关系最亲的阿兄。”
“......”
谢芩本来是百忙之中抽空来跟她培养培养感情的,但坐下来还没一刻钟就没心情培养了。
他想走。
不过走之前,还是交代道:“过两日是苏家太爷的八十寿辰,父皇在世时与苏家交好,届时你准备准备,我带你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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