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骤然拧巴揉作一团摊开的漆黑夜色,连一点聒噪的蝉鸣都似贴在耳边不厌其烦地放大,更莫谈那一句清润悦耳落地的男声。
听得十分明了,字字都像重播功能般一遍又一遍地上映。
“我喜欢的女孩儿,来了。”
场面肉眼可见凝滞,黑沉长天萦回的青绿叶悠悠顿顿,似乎也被这猛烈的风语锐齿啮得久久回不过神。
愕然无声。
除了说话的当事人。
笑意未散,手慵懒地插在黑裤的裤兜里,显得格外得游刃有余。偏偏那双干净到透底的桃花眼,从头至尾都是斯文而温柔的。
倒还莫名像别人在找他麻烦似的。
再过几秒,边上的女孩骤然反应过来,泪眼朦胧欲语还休最后看了眼宋疏迟,才失落至极地跑走
从小插曲搅成大波澜,逢夏是里面最晚反应过来的,她伸手捋了捋被风吹得有些凌厉的碎发,收拢思绪,才笃定地看过去。
"你怎么还拿我当挡箭牌?"
宋疏迟笑了笑,未回应也未拒绝,不置可否,迈开步子径直到她身边。"练完了?""嗯。"
等回答完逢夏还是本能的觉得不对劲,长眉稍扬,有些开玩笑的语气。"少爷,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不疾不徐,依旧模棱两可似的。
逢夏说出心中揣测:“就是太温柔太善良想不出什么其他拒绝女孩儿的理由,刚好碰到我过来了,就计上心头了。"
"善良?"
宋疏迟眸光睨下,唇边笑意的弧度似乎又更明显了些,半拖着长调似笑的意味,懒洋洋的啊了声。"有点儿。"
“绅士是挺好的。但是有时候该拒绝就直接拒绝,遇到些恶劣的——”
逢夏正细心—一列举着,说到这儿不自禁看他一眼,怕像他这样的干净的人产生误解,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混球垃圾"等粗俗话语憋回去,继续道:
“恶劣的,坏人,嗯坏人,他们会把你的善良当做变本加厉的成本的,所以该明确说拒绝的时候也不要想着给别人留余地。"
少女说话
的声音偏轻偏脆,说话时声音总像含着南方沿海地带的含糊软调口音,有些俏皮,微弯着一双昭若繁星的浅瞳。
明艳而不自知。
“总之你记得,先考虑自己,再想别人会不会受伤。”——先考虑自己。
闻言。
彻底被晦暗深沉夜色遮挡住的男人,温声弯了弯眼,视线正是一步之遥完全落满明黄灯影前的少女。
四周皆黯淡,笔挺矗立的密匝松柏林,蝉鸣匿在光下疯响,弥散的枝叶漫起仲夏夜晚风的具象形状。
他看见她回眸。
裙摆散落萤火,毛绒碎发也随着动作被染成灿灿星河翩跹流转。好像只要她弯眼浅笑,连夏日长风都偏爱地把她往最热烈明艳的地方簇拥。
在斑驳的光影里。
他温声弯了眼,像配合被乖乖教导的小朋友,温声应着:
“嗯。”
“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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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周末,清晨天蒙蒙亮,宿管阿姨夹杂着第一道曙光打开因为有些年头洗涤而吱呀作响的大铁门,门摆轻飘飘往后,拂落浓绿草叶上温柔氤氲的莹莹露珠。
整个城市似乎都还静入沉睡。
逢夏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出宿舍的,半眯着惺忪眼,走路还有些晃晃悠悠。"丫头,醒醒!看路!”宿管阿姨遥遥喊她,“你这一个月都起这么早干什么?"
逢夏还没醒,本能地点头示意问好,那下楼梯有时东倒西歪的步调看得阿姨又喊了她一声小心点。
"姐姐早,我练。"
最后一个字懒得说,用手比了个五。
宿管阿姨其实也就三十出头左右,因为固有印象多都这么叫,逢夏嘴甜跟谁都能谈天说地的,这一圈早混熟了。
她拿了杯豆浆给逢夏。"喝点醒醒,出名了记得给我签名啊。"
逢夏接过豆浆道谢,往前走还不忘开玩笑:“等我,明儿个我来坐一晚上边陪您抓人边给您签。"
豆浆是温热加糖的,暖流入胃,晚睡和晨起的疲惫总算减淡了些。逢夏正小口小口的抿着,倏地传来一道低沉、高分贝的女声。
"逢夏,住口
——"
这声音简直贯穿她大半人生的存在。
逢夏抬眼看过,就在门外三四步远的地方,狂野沉稳的路虎越野车,底盘很高,女人却如履平地似地踩着黑色红底的高跟鞋稳稳落地。
逢夏下意识地把豆浆往身后面藏,乖乖笑起来。"华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龙卷风,别藏了早看见了。”华希没好气地瞥她一眼,她抽烟多的缘故,嗓音颗粒分明的烟嗓,声音沉沉,“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种热量高的食物是你能吃的吗?拿来。”“我才喝了一小口……”
“一小口都别喝,胖死你。”华希熟练抢过她那杯豆浆自饮,"这么甜你喝什么?幸好知道你练舞起到早,不来看你又乱吃乱喝,陈彦老师不是让你减肥?"
逢夏不是单纯瘦弱,令人艳羡的凹凸有致,肉都往该去的地方去,常年运动该有的肌肉线条一个不少。
而陈彦老师要求舞蹈演员要还要再瘦到羸弱的感觉,小基数减肥本就不易,她这一个月基本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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