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大雨下,若是有人临行前飞行千里赶来见她,她是不想令这个人失望的。可是喉咙像吞了一颗一颗沙粒,讲不出话来。
“斯逸……”她试图讲点哄人的话,最终只喊出他的名字。
斯逸好像了然,淡淡地开口,“我不该来的。”
她要说什么呢?
——是的,你确实不该来,我下来见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或者——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里很少有尖锐的矛盾,梁斯逸没有要求过她,她也没有要求过梁斯逸。本来就是看破不说破的暧昧,是他们都没把控住自己,进入了这段关系。
她是对他说不出恶毒话的,又一段沉默后,她下决心般的开口,“斯逸,我们之间有很多没办法互相包容的东西……你想见我,几张机票就能搞定,半个中国来回飞都不在意。因为几张机票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你知道我不会为你这么做,我没办法给你等价的一切,爱和物质都没办法。”因为我拥有的太少了。
突兀地讲道理是关系走向结束的先兆。
梁斯逸自嘲,“为什么要讲等价,是你不在乎。”你不需要我的爱,我的物质。如果你真的在乎,为什么能这么冷漠。
她想说她没有不在乎,她跟他一起的快乐都是真实的。但是快乐留在她快乐的瞬间,她无法把那份快乐一直泡在福尔马林里,告诉自己至少我们曾经有过快乐的时光。
这时只要说一点冷言冷语,就能从这段关系里摆脱出来。摆脱?这是多令人伤心的词,她自愿进入的,现在又想着要摆脱了。她整理心情,让自己回归理性的频道,“为什么不能讲等价呢,我们决意要把合适抛在脑后的时候可以不讲,我们抛下合适,也抛下生活,只讲快乐,但是能坚持多久呢。我的生活已经开始有你了,每个下班和你度过的时间都是生活。虽然我没有主动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但是你介绍你朋友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拒绝。”
她扯出一个笑,“我们都太贪婪了,一开始都抛弃了合适,为了能延续属于我们的时间,又慢慢把这些抛下的捡起来。可是如今的情况告诉我,我们失败了。”
“失败的标准是你定的。我不觉得是这样。”他是有他的骄傲的,怎会轻易认输。
“难道我特地回来是听你说这个的吗。你玩够了,觉得我不新鲜了,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把我甩到一边,是我自作多情。”
他只觉得自己太不了解她了。也许她所有的温柔与笑靥,都出于礼貌,出于忍耐,冷漠绝情才是她的底色。是一张黑色的画布,任凭颜色迭加,都被那一抹黑之底色吸附,永远看不到其他色彩。
她化身一个不会辩解的小孩子,只是说“我没有玩弄你。”为你露出的笑容是真,给你的祝福是真。
——
作者有废话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写这个情节时反复循环黄霄云的《带我去很远地方》,里面有一句歌词是,”任山风吹乱头发,肆意吹走彷徨”。
徐是那种很彷徨的人,她勇敢莽撞,三心二意,富有力量,斯逸成熟,目标明确,热爱探索。他们有很多共同语言,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这一段关系很难长久,所以他们很少聊有对方参与的未来,不同点在于徐可以随时结束这段关系,而梁觉得只要没有爆发矛盾,这段关系就可以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已经是徐最认真的爱了,她实在太寡情了。总有一天,对方受不了她的冷漠,离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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