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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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侍从们交换眼神,悄悄摇头。

硫砂侍官糊涂啊。人奴再怎么样,那也是王亲手养着的。下不下贱,住在哪里,私下说说就算了,岂可当着王的面前插嘴评判?

“吾王!”硫砂含泪膝行着,极尽卑微地一路跟了过去。爬到近处,她一口咬在自己的右手腕上,顿时鳞片噼啪碎开,血淋淋地露了骨头。

她道:“硫砂知道错了……!”

兰缪尔陡然变色,被栓在昏耀身边好几个月,他依然无法习惯魔族动不动搞得血沫横飞的作风。

他看向昏耀。站在烛光下的魔王连一个表情都没变。

硫砂发狠,低头在腕骨上又咬一口。令人牙酸的骨碎声响起,鲜血如雨点似的往下落。

再抬起头时,侍官的下半张脸已经被血染红了,她哽咽道:“请吾王垂怜……”

兰缪尔实在看不下去,蹙眉跪在昏耀脚边:“吾王,硫砂侍官……”

昏耀看了看他,巨大的鳞尾一卷,将话没说完的人扔上了床。

“王……!?”

兰缪尔猝不及防。身下的床榻往下一陷,昏耀高大的身躯在他上方投下阴影。

下一刻,魔王伸手扯下了他的衣袍。

跪地的硫砂哽了一下,竟不敢再哭。

兰缪尔脑子里嗡地一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昏耀居然不仅不怜惜跪在地上流血的硫砂,还准备当着她的面和自己合化!

以兰缪尔的观念,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行为,几乎是立刻挣扎起来。昏耀蛮力将他按住,俯身在他耳边:“再动,把你手脚都卸了。”

兰缪尔脸色发白,颤声说:“我不想被旁人看着做这种事,别……”

昏耀沉声:“忍着。”

于是,又是一次混乱而粗暴的合化。

结束的时候,硫砂早已经离去了,砖地上的那摊血迹也被擦拭得几乎干净。

夜色已深,兰缪尔闭着湿濡的长睫,将脸歪过去埋在枕头里,浑身发抖地喘着,一言不发。

这对昔日的神子而言无异于又一场精神折磨。他没有出声,只是从半途开始就咬自己的下唇。魔王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他口中,这才免得鲜血淋漓。

昏耀凝望着床边的铜灯。

里面跳跃的火苗,正一点点黯下去。

今夜过后,这位过分心善的圣君陛下,应当不会再说出“您应该多穿一点”这种蠢话了吧。

或许,也不会再对他笑,不会再不厌其烦地问他魔族的习俗。

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昏耀心想,何况本该如此。他揽着奴隶清瘦的肩膀,将其拽进自己怀里,又扯过被子,胡乱蒙在这人身上。

他按住兰缪尔的后脑,缓缓揉按着那头漂亮的长发。

“为什么?”

沙哑的嗓音从手底下传来。

“没有为什么。”昏耀闭目说道。

兰缪尔伏在他肩头安静了片刻,又开口:“……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吾王只是叫她下去,硫砂侍官为何要自残?”

“……”昏耀睁开了眼。

他手臂间禁锢着人类的力度松缓了些,兰缪尔就往后动了动,抬起脸——那双眼眸,明明都被泪水浸过一层,居然依旧是清透而且平静的。

“她为何说请您垂怜?”

“兰缪尔,”昏耀终于皱起眉,他缓缓支起上半身,“你是在装傻吗?”

兰缪尔茫然,歪头时几缕碎发随之散落。

“这个问题十分奇怪吗?”他问。

不,问题当然不奇怪。昏耀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奇怪的难道不是你吗?

人类是有丰富情绪的生物,再怎样心胸包容,在看过这样血腥的场景,又遭到了粗乱的凌辱之后,难道就半点都不痛苦?

你应当质问魔王为何如此残忍,质问自己凭什么被这样强迫对待,质问魔族的粗陋、残暴、邪恶——

而不应该如现在这样。

贴在他怀里,膝盖抵着他的大腿,双足乖巧地叠起来安放在他的鳞尾间。询问时眼眸认真望着他,透澈得像湖水。

“你……”昏耀眼角直跳,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兰缪尔伸出手,有点凉的指尖轻碰了碰魔王面颊上的鳞片。

他认真询问:“刚才,吾王为什么不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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