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床阿姨也说要去卫生间,知道母女俩有话要说,好心地回避。叶嘉宁走过去,在病床边的椅子坐下。
“昨晚给你打电话都不接,还在生我的气?”叶茵先开口。
叶嘉宁对自己发烧晕倒的事只字不提: “没生气,但是会难过。以后我也是孤儿,麦麦不用再羡慕我了。"
"你故意拿这话戳我心窝子是不是?"叶茵哪里是一个爱哭的人,却又被她一句话惹得鼻酸。她何尝不想活下去,这世界有许多糟糕的东西,也有许多她舍不下的东西,她想陪霖霖长大,想陪她毕业,想迷茫彷徨的时候为她出谋划策,等她将来结婚生子,还想抱一抱她的小孩。
"你告诉妈妈,这五十万你打算从哪里弄来?"
从曲光辉那里要钱的事,叶嘉宁同样没提,只说: "一个朋友肯借我,我慢慢还,总能还上。"
她的几份兼职加起来收入还凑合,崔一哲考上二本的话崔总会给她一笔不菲的奖励,加上从曲光辉那拿的十万,她算过这笔账,刨去家里的日常开销,剩下的钱每个月多写几篇公众号的稿子,最迟五年就能还清。如果亭茗的代驾能继续做下去,这个时间会更短。
“五十万不是小数目了,不会随便借人,你的朋友妈妈几乎都认识,谁能拿出这么多钱借我们?"
叶嘉宁以前的那些玩伴在丁家出事之后基本都淡了,人家明哲保身都来不及,哪愿意蹚这趟浑水?像麦穗这样掏心掏肺披肝沥胆的挚交,能有一个已经是幸运,可她自己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小孩,这些年依靠自己长大已经很不容易。
"几个月前认识的朋友。"叶嘉宁说, "你没见过。""才认识几个月,就慷慨借出五十万?"
"她帮过我很多。”叶嘉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如果有所图的话,她有很多机会可以把我卖掉。"
叶茵心中其实仍有疑虑,怕有人欺她涉世不深,更怕有人算计她年轻貌美,但见她对对方很信任,没多说别的:“改天带我见ta一面,ta如此仗义,帮助我们这么多,我想当面谢谢ta。”
这是松口的意思。压在叶嘉宁心头的沉沉雾霾拨开终见月明,她答应下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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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穗和丁见霖打完水回来发现叶嘉宁不在病房,心里咯噔一跳,以为又发生了争吵。叶茵看出她心思,道:“她去买饭了。”
张医生过来病房跟叶茵聊手术的事情,因为叶茵也是医生,他讲的便更详致,包括手术如何做,以及术后的护理问题。
丁见霖在旁边眼睛眨也不眨地认真听着,好似真的能听懂似的,麦穗把叶茵的水杯洗干净,倒上热水,心里也舒了口气。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总会好起来的。
医院餐厅总是人满为患,叶茵喜欢在晚饭时喝点汤,莲藕排骨汤的窗口排队人很多,叶嘉宁买好四人份的晚餐,小心地提在手里,避着人往外走。
拥挤的地方总免不了一些碰撞,一个男人拎了满手东西,单手端着刚打好的热汤出来,害怕倾洒所以紧紧盯着手里,却没顾上留意四周,眼看着便要朝叶嘉宁碰上去。
她正往前走,全然不知身后危险来临,也就不知道在那只举着热汤的胳膊将要撞上她的前一秒,一只手斜伸过来牢固地挡住了男人的右肩。
汤在男人手中晃了晃,最后有惊无险地端稳了,男人刚想抬头道声谢,对上一双让人想要退避三舍的眼。
叶嘉宁等到电梯,顺着人流走进去,转身站定时才看到那道高瘦的黑色身影。
霍沉插着兜走进来,隔着一个距离站到她右侧,但随着不断有人涌入电梯,这点空间很快便被动压缩成零。
他气质太冻人,没人敢往他身上挤,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叶嘉宁却被挤了又挤,胳膊不可避免地碰到他。
霍沉垂眸扫了眼两人之间摩擦在一起的袖子,叶嘉宁往另一侧避了避,没打算和他讲话。
直到她闻到一丝隐隐约约的熟悉的甜味。
麦芽糖的味道,常见但又有点不同,像她爱吃的那个牌子的糖。她偏头往霍沉身上看,他个子高高地站在那,两只手揣在口袋,她看不出里面是否放了东西。
"看够了吗。"
冷不丁听见头顶霍沉幽幽沉沉的嗓音,压得低而莫名,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似乎容易引人误会。
叶嘉宁视线抬到他脸上,被那个糖味勾起巧合的怀疑,问他: "你身上有糖吗?"
霍沉不知是不是还在为她刚才的窥视不爽,瞥她一眼就挪向前方,语气冷淡: “我说没你是不是还要上手摸。”
叶嘉宁:她在想什么,馋出幻觉或者脑子烧坏,哪一个都比霍沉在她枕头上放糖来得更切实际。
"姐姐我有糖!"旁边瞅着两人看了半天的男孩响亮地插嘴,从自己绿色的校服口袋里摸出一把奶糖热情地朝叶嘉宁递, “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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