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来仔细端详,隐约觉得应该和自己有关系,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来,在亭茗无意撞到过霍沉一次,那天她的毛线缠到他的拉链上,解不开她便剪掉了。
“……你留着它干嘛?”
霍沉看起来好像不太想理她,语气淡淡地答:“赠品。”
什么啊。
一截毛线算什么赠品。
“那这只杯子呢?”很普通的玻璃杯,顶多两位数价格的材质,叶嘉宁实在没印象。
“会展中心的。”
叶嘉宁想起来了。
她那天见到他的时候,吃了一块蛋糕,喝过一杯果汁。
他把会展中心的果汁杯拿回来了?叶嘉宁匪夷所思又觉得好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奇怪的收集癖,一样一样地数完才隐约明白什么。
他们的每一次见面,他都偷偷留了一件东西做纪念品。
心脏里像倒了一杯柠檬味汽水,冒出的小气泡是酸的,咬开后会尝到一丝微弱甜味。
叶嘉宁动作轻缓地将玻璃杯放回去:“你把他们装起来做什么?”
“还给你。”叶嘉宁闻言抬眸,霍沉淡着脸把箱子递过去,“你不是要和我算清楚。你的东西,你可以拿走了。”
叶嘉宁意味不明看他片刻:“你确定?”
她托住箱子:“那我拿走了。”
往回拿的动作却遇到阻力,霍沉没松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箱子边沿,下颌分明的线条绷起来,刚刚还表现得漠不关心的脸变得臭臭的,幽幽的眼神盯她。
“到底给不给?”叶嘉宁端着箱子问。
“给你你就拿?”他自己说的,半分钟不到就翻脸不认,根本不讲道理,还臭着脸谴责她,“叶水水,你有没有良心。”
没良心的叶嘉宁嘴角笑意没压住,她松开箱子,说他:“虚张声势。”
霍沉不想跟她讲话,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重新放回原位,叶嘉宁站在旁边,用左手扶着右手:“我手臂有点疼。”
“你碰瓷吗。”她有过耍苦肉计的前科,霍沉绷着冷淡的脸,却还是放下箱子走过来,握着她手腕检查。
她手上没伤。
“哪里疼?”
“可能是扯到筋了。”叶嘉宁轻描淡写地说,“上午在医院有个患者跳楼,拉了他一下。”
其他人的死活对霍沉来说无关紧要,但他没责备叶嘉宁不该逞英雄,在他眼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对也是对的。
除了要和他清算旧账。
把她牵到床尾凳坐下,站在她跟前,蹙着眉心帮她按揉小臂。
叶嘉宁乖乖坐着,按摩一会的确舒服许多,她对霍沉说:“坐下。”
霍沉盘腿坐在她面前地上,一只手拉着她,另只手搭着膝盖,叶嘉宁微微往前倾身想吻他,他把脸偏开一个角度,冷淡地说:“没原谅你,别得意。”
“真难哄。”叶嘉宁又笑起来,直接用手把他脸扳回来,唇碰上去。
他像个任主人玩弄的小狗狗,面无表情地让她亲,不挣扎也不躲。
叶嘉宁只轻轻亲了一下便退回去。
“上午查房的时候有个老人,尿毒症4期,他妻子好多年前就去世了,家里唯一一套房子前几年卖掉,拼拼凑凑给大儿子买了婚房,小室面积不大,儿媳开网店卖手工艺品,需要一间卧室做工作室和仓库,生产之后又想把自己妈妈接过来照顾,家里住不下,所以老人搬了出去,自己在旧小区租了间车库,靠收废品维持生计。”
她不疾不徐地说:“他还有个女儿,在一家小公司里做会计,一个月的工资扣除房租吃喝就不剩多少,日子过得紧巴巴,帮衬不了多少。”
跟叶茵情况类似的是,老人幸运地匹配到了合适的□□;不同的是,肾是他儿子的。儿子原本都要签字,儿媳跟丈母娘死活不同意,拉拉扯扯争执不休。
高额的手术费也是大难题,兄妹俩互相埋怨,哥哥责备妹妹工作几年一点钱都攒不下来,妹妹控诉这么多年来的不公,毕业拖着行李箱千里迢迢赶火车回家,发现已经没有家,家里房子换了新的,没有一间屋子留给她。
在病房里说着说着又吵起来,儿子身后还有同一战线的妻子和强势嘴利的丈母娘,小姑娘一个人说不过张嘴气得大哭,都在忙着吵架和劝架,谁也没看见身后病床上沉默不语的老头什么时候起的身,扳开防盗窗就要往下跳。
叶嘉宁站得近一些,所有人都没反应的时候,她反应迅速地拽了一把。老人虽然瘦,体重也不轻,她胳膊被扥了一下,医生看过没脱臼,只是一整天都隐隐地痛。
“现在医学已经很发达,很多人的病都有得治,但是因为没钱,只能放弃治疗等死,很可惜。”
医院里时常能见到这样的病人,那位老人不过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霍沉抬着眼睛,静默看她。
“我当初答应你的条件,是为了给我妈妈治病,我和你在一起抱着其他目的,不是因为喜欢你。”叶嘉宁清凌凌的目光和他对视,“我不想我们之间是这种开始。”
他的确像小狗,很好哄,她说几句好话,他的气就消了。
霍沉修长的指节握着她手,收紧两分,绷了半天冷若冰霜的脸被她轻而易举地融化开:“我不在乎。”
她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和他在一起都不要紧,不是因为喜欢他,也不要紧,他喜欢她就行了。
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喜欢。
“我在意啊。”叶嘉宁说。
“我妈的手术费算我借你的,现在还给你,以前的事情做了结,从今天开始,我和你谈恋爱只是因为喜欢你,好吗?”:,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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