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夜里总是多雨,墨色的浓云笼罩在山庄上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一般。
满树的叶子在风中摇曳,远处的蔷薇也被吹的左摇右晃。
屋外狂风大作,室内灯火阑珊。
北山公馆是会员制度,能来这里的都是商业圈里首屈一指的人物。
白色桌布上高高垒起的香槟杯,琥珀色的酒液从最高处缓缓流下,为这场奢靡的宴会拉开序幕。
华丽的水晶吊灯下光影斑驳,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冉跟在舅妈身后,原本青涩的小脸上化了点淡妆,纯白简约的小礼服,不用过多修饰,她往那一站,就是宴会上的一道风景线。
“小冉,”温华带着一个中男人走到叶冉面前介绍:“这位是徐先生,你妈妈的老同学,你该叫声叔叔的。”
“徐叔叔。”
叶冉微微低头,乖巧的打招呼。
“好好…”徐年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小姑娘。
叶冉垂眸,男人的眼神过于直白,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会喝酒吗?”
肥腻的手摇晃着香槟杯,五官因为笑容挤在一起。
“会,怎么不会,”
叶冉刚想拒绝,温华急着帮她回答,顺手从一旁侍从托举的盘中取了一杯香槟塞进叶冉手中。
“快,敬你徐叔叔一杯。”
叶冉举杯跟徐年轻轻碰了一下,小口抿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来时温华特意叮嘱她,她不需要说什么话,只要听话只要笑就可以了。
舅妈游走在诸多商业大佬身边,带着她四处介绍。
她脸上带着笑,一一敬酒问好。
脸都快僵了。
寻了个借口离开,叶冉躲在宴会厅的角落里。
她听同桌赵珩提起这些商业宴会时眉飞色舞的,可当自己身在其中时才觉得索然无味。
叶冉坐在窗边眺望远处花园,娇艳的红蔷薇依附在篱笆墙上,大风刮过,花瓣跌落,陷在泥土里。
她看得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近。
徐年看着安静的小姑娘,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浓云翻滚,那雨始终落不下来。
“小冉是吧。”
叶冉回头,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她连忙站起,脑海中翻阅着跟这张脸有关的记忆。
“徐叔叔。”
小姑娘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干巴巴的叫了一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扣弄起来。
那双眼睛让她感觉到了冒犯,赤裸的毫不掩饰的贪婪。
叶冉找了个借口想溜,徐先生突然圈住她的手腕,压低脑袋在她身上嗅。
身上的酒气令人作呕,叶冉脸色惨白,浑身僵硬。
她不敢得罪人,小幅度挣扎无果。
“你擦了什么香水?”肥腻的冒着油光的脸凑的极近,几乎要贴在她脸上。
“没…没擦…”
她侧过脸,想离那个脑袋远一点,却无处可逃,身体遏制不住地发抖。
“怎么会这么香?是玫瑰还是什么?”
“徐…徐叔叔,”她抖得厉害,胃部一阵翻涌,声音也跟着颤抖,“我舅妈在那边找我,请您松手…”
她在人群中寻找,不见温华身影。
徐年低低的笑:“你舅妈早就走了,今天晚上你跟我回去。”
男人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变本加厉的凑近,呼出的热气打在她脸上,叶冉大脑一阵空白,根本没有思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用力将男人推开。
措不及防,徐年肥胖的身躯踉跄几下跌在地上,沉闷的声响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她吓傻了,连道歉都忘记说。
“这谁啊?”
“好像是叶家的。”
“叶家的人怎么混进来的?”
“还能怎样,温华以前做什么的你还不知道?”
“哦—难怪…”
“……”
叶家近年没落,本没有进入北山公馆的资格,是舅妈温华替叶家拿到了上流圈子的入场券。
温华年轻时是有名的交际花,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认识。
徐年肥胖的身躯从地上爬起,恼羞成怒大声骂道:“你装什么装!温华那婊子带你出来不就是卖嘛!老子有的是钱!”
粗俗的谩骂在高雅的宴会上格外刺耳,本来只有小部分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
“我…我不是…”
从未见过这场面的叶冉被突如其来的辱骂吓得面色惨白,小声辩驳。
“早他妈不知道被谁给操烂了,还给老子装纯。”
徐年唾沫横飞,骂得越来越难听。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叶冉垂着脑袋紧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周围异样的目光令她窒息。
“长得还挺好看,就是不知道脱了衣服怎么样。”
“呵呵,温华带出来的还是算了吧,不干净。”
议论声和谩骂声交织在一起,耳边嗡嗡作响,脸上一片滚烫。
好想逃,脚上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将她钉在原地。
宴会厅的骚动扰了二楼包厢的贵客,张泽绷着脸从包厢走出。
老同学刚到C市,他作地主之谊邀请好友参加酒会,结果有不长眼的人在他地盘上闹事。
喊来会馆的侍从低声吩咐,陆承也跟着走了出来。
陆承居高临下地俯视宴会厅角落的闹剧,视线在那个白色的身影上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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