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殊心脏跳的飞快,像是做错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他蹬着脚,踩着地板的袜子是很纯净的米白色,才刚刚没过脚踝,本来也是,他从不希望自己是个大人,是周围那帮坏人逼着他长大,往他心口纯净的一张白纸上抹上一点黑。
他哑着嗓子哭,胸腔连着震动,气的他肺管子都疼:“不要……快放我下来!”
裴星阑一只手臂箍他的腰,一只手臂缠着他的背,他神色冷峻,将还在挣扎中的许殊抱的很紧。
仿佛真的很喜欢他似的,仿佛真的他爱他。
因为爱,所以打不得骂不得摸不得,因为爱,所以任凭他他喊他哭他闹,也依旧面色不改。
他有一张很会花言巧语的嘴
但此刻,像是被电焊过一样,死死地抿着,嘴角连着下颌紧绷的像条高速行驶的道路直线,手指触及许殊光滑细腻的温软柔荑,冰凉的触感,一下就让疯狂中两人立即清醒。
裴星阑把怀中的男孩儿一路从卧室扛到客厅,他从厨房拿了把菜刀,没有对准许殊的动脉,反而捏着他的手掌,把刀交到对方手里,让他把尖锐的刀刃瞄准自己的脖颈。
“杀了我”
“什么?”
“来!杀了我!”裴星阑只觉自己的身体一阵飓风升起,他心头无端窜起一股邪火,引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朝许殊大吼,让他杀了自己:“让我不爱你不如让我去死,你以为你一句随随便便的忘了就能抹除我们两人那么多年的回忆?”
“我没有……”
“你有!你就有!”裴星阑的神情渐渐木然下来:“我不能接受你爱上了别人,所以…”
“裴星阑,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特别像嫖客和妓女?”忽然间,一些零碎的记忆从许殊脑海卷过,他被迫握住利刃的手在隐隐发抖,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永远,永远的你就是那个嫖客,对我这个妓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裴星阑倏地停下来。
他盯着许殊已经泪流满面的脸,摇了摇头:“不是…”
你怎么能这样形容我和自己。
我是真心的。
我裴星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我对你,爱过恨过也怨过,所以,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完全是我应该遭到这样的报应。”
许殊想起来了
短短几秒,他便想起来了之前五年自己所有刻意封锁的记忆。
“明明我都走了,你还把我找回来做什么呢?”他眼眶通红,嘴角却是向上扬着的,一抹浅笑挂在他脸上,好似那些年经历的伤痛没在他心里留下一点痕迹:“让我走吧,别逼我恨你。”
“不行!怎么可以!”裴星阑蓦地抬起头,一下子从繁杂的思绪里抽离:“我,我会对你好的,从前是我错了,是我玩的太过火,可是谁会不犯错呢,我只是,只是…”
他急得语无伦次,掌心握着刀刃。
一点点血腥从缝隙溢出,径直连珠成线,垂落在米白的地毯。
许殊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家里有一颗枣树,这颗枣树已经很多年了,所以每年春天花开的快,枣也结的快,裴星阑要出国的那阵,许殊曾把他带到过那间院子里,他知道对方这一走就是三年。
大学嘛,想必也能在求学的路上遇到心怡的女孩。
然而那时候他们已经有染。
许殊知道对方迟早有一天会走,只是没料到时间居然会过去的那么快。
他记得自己当年也像今天这个视角一样,爬到树上,给他摘新鲜的青枣。
只是没想到春寒料峭,昼夜温差巨大,白天和晚上的一冷一热竟让往日坚硬无比的树干变的脆弱易折,许殊一时不察,等回过神时,便已经一脚踏空,从胳膊粗的树枝上摔了下来。
那时的裴星阑还没长成像今天一样,健壮,成熟,各种矜贵的气质赋予他一身。
瞧见地上被摔得四仰八叉的许殊,他坚毅的脸上罕见的划过一丝慌乱。
“许殊!许殊!!你怎么样了?摔得疼不疼?”裴星阑抱着许殊,匆匆忙忙地就往医院跑。
倒是被他一直连声呼唤的怀中人,仍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即便右腿打了石膏,左手动不了,也还是会因为对方一脸后怕的模样而笑的花枝乱颤。
许殊笑中带泪:“你瞧瞧你,挺高的个子胆子却这么小,你这样以后会找不着媳妇的。”
“我谁都不要,我只要…”
许殊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了:“你要谁?”
“我……我……我我要把那棵树砍了!”
半晌,裴星阑终于憋的满脸通红,得出这么个答案。
没意思
这个念头冒出来,许殊顿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的没意思极了。
就算过了五年,十年,只要自己还活到世上,裴星阑骨子里带着的一些东西就始终不会变。
现在的他亦如从前那个会为了受伤的自己忙上忙下的少年。
他握住了他的手:“疼么?”
窗外的雪落得如此盛大,大到像是无声的海浪,将两个相爱中的男人逼上浪口极致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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