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那天晚上陈珂、裴星阑和苏闵在拍卖会上大打出手的视频,不知受什么势力推动,居然轰轰烈烈地闹上了国内热搜。
十几分钟的视频,被人刻意裁剪成了三段。
从苏闵哭的差点晕厥,求对方重新给他一个机会开始,再到裴星阑用枪膛作刃,毫不犹豫的拎起手下那把AK-47,把地上的陈珂敲的白眼直翻,草草结束。
整个过程看起来十分的凶恶残暴,一时之间让许多不明真相的网友全都炸了锅。
有热心的网友顺藤摸瓜,查出三人所在的会场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人口交易”场所,且会场准入制度非常之严,即便你有一定的家世背景,没有预约,也只能被严密的安保系统拦在外头。
也有谎称是心理学家的专员对现场的氛围布局进行了分析,试图从三人的肢体动作到面部的微表情里找到些许能够作为作证他们三人之间恩爱情仇的有效证据。
到底是裴星阑性格乖张,无故暴起,还是他和陈珂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能被大众津津乐道的,舆论当然更倾向于后者。
等到同样远在大洋彼岸的裴星阑接到消息,并才从自己律师团队辩护下,取保候审,警察局里出来,时间已经推至三天以后。
“裴董将在一周之后抵达曼城,他让我告诉小少爷,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至于后续又该如何收场,这次就全看小少爷您如何力挽狂澜了。”
“知道了,蒋叔。”
电话一挂,裴星阑“啪”的一下,就把手中电话砸到了墙上。
在外人面前,他总是恣意轻狂且极有绅士风度的,很少有他表现的那么失态的时候。
这会儿正有不少平日就打着裴星阑“朋友”的旗号招摇撞骗,现在还上赶子来看他笑话的二世祖们被他如今这副模样吓得连连后退。
只是现在的裴星阑没心情管这些。
他用手抱着头,手肘搭在膝盖一侧,良久,沉声:“视频是从谁手里流出去的?”
陈列看着墙壁被砸出的小坑,也不由得当场屏住了呼吸:“目前还不清楚。”
“视频是从谁手里流出去的?”裴星阑的声音一下就喑哑了下来,他低吼:“告诉我!”
“猜测是巴航科技为了逃脱其他竞标公司的指责,所以故意往我们头上泼脏水……裴总?裴总!”
一把将司机拉出来,裴星阑二话不说便步履生风的从车辆后侧绕过,独自一人上了车。
一路上,黑色的布加迪宛如魅影,裴星阑操着赤红的双眼,油门踩满,飞快地行驶在眼前寂静无人的大道上,冲进眼前暮色沉沉的夜色里。
风吹进车窗,裴星阑的手机一直保持单向拨号的状态,响了一下又一下。
他听着耳边系统持续传来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声音,脸色已经完全不能用铁青嗜血来形容了,整个人简直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
裴星阑用力拍打着方向盘,半哭半笑的,神色狼狈不已:
“温资舟,我要杀了你!我他妈一定要杀了你!”
*****
扛了一天的重物
晚上空气微凉,江黎一下班就急忙跑到隔壁的更衣室里换了身衣服,准备跑步。
同他一起进来的一个大胡子工友,一边在外面脱靴子,一边招呼着里面还在冲凉的江黎等会儿和他们出去喝酒: “Jiang,提升酒量是一个男人从青涩走向成熟迈出的第一步,赚钱固然重要,但是生活偶然也是需要找找乐子的嘛。”
江黎冲完澡才从洗浴间里出来,他骨架很小,身上也没有多少肉,但由于亚洲血统纯正,所以在一群北欧男人里,他的体量乍一看就跟个女孩子似的,娇娇小小,看起来十分地弱不禁风。
“乔,我已经不小了,如果可以请你别老是用教育孩子的口吻来训斥我。”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非常熟的地步,大胡子男人也还是常常被对方这副美轮美奂五官给震慑住:“我的天呐Jiang!”他大喊。
江黎微微蹙眉:“怎么?”
“你长的可真美,简直像是古典神话里的阿佛洛狄忒降临人世了!”
江黎一张毫无瑕疵宛如新生婴儿般吹弹可破的脸,生生把说话的那个大胡子男人瞅着。
半晌,才眨了眨自己湿漉漉的眼,脸红道:“乔,每次我一和你开始说正事,你就知道取笑我。”
过了七月,江黎就满28了。
当初他家里人好说歹说,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把他送到曼城这边过来上学。
结果书念一半,家里的公司忽然宣告破产,又因为失去了经济来源,一下子让他一个在国内好歹也算是家境优渥的小少爷没了主心骨,后来由于无法承担国外私立学校高昂的学费,江黎几经辗转,最后不得不从学校退学,沦落到来南区码头打零工。
好在那么多年过去。
江黎这个从小被人捧在手心把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少爷在经历那么多事情后,非但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异常勤奋,靠着寒暑假兼职得来的薪水,他在勉强能维持自己生计的同时还能半工半学,在上班期间,他也已经靠着自学拿下了不少的技能证书。
听他那么说,大胡子男笑道:“我说真的,对了,你一会儿到底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喝酒?”
“不了”
想起上周就和别人约好的事。
江黎利索把衣服穿好:“我一会儿还得出去,这个月我可能会有点忙,你们要做什么可以直接忽略掉我。”
由于是深夜,路上的行人看起来十分的稀少,江黎一个人戴着耳机,沿着码头岸边两侧的公路上跑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包里的手机便响了。
他停下向前的脚步,嘴里还喘着粗气,从包里掏出手机,随意往上瞥了一眼。
是那个一直跟在温总身旁的特助打来的。
他忙不迭接起。
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概就是说,前些天经他手里送去的药物成分检测合格,且这批货物很大概率也没什么问题,要是江黎以后有时间,还可以接着过来再送。
“许殊,这件事你有和裴星阑说过吗?”
“江先生放心,酬劳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我不要酬劳!”闻言,江黎向来素净的脸上竟莫名升起一抹薄红。
“那您的意思是…”
“我…我,我那个…嗯…其实我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江黎只要一想起那天和他过一次电话的男人,只要一想起对方操着流水似的语调和那温润如水的嗓音,他左心室的心脏就抑制不住的砰砰跳动:“我是自愿的,真的,我什么都不图,你们就当我是个热心肠好了”
虽然他平常干的热心事好像确实也挺多。
“啊…原来是这样,那就有劳江先生您了。”
等江黎跑完步,回到宿舍,有许多像他一样不久前才从工地回来的工友已经倒头呼呼大睡了,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江黎轻手轻脚的穿过脚下打地铺的人群,走到床前,将一直以来被他严严实实藏在书柜下面的手提箱拿出来,打开,数了数,里面赫然是之前从仓库拿出来的五只药剂,没错。
而等到他骑着自行车,连夜赶到对方所说的医院。
出来招待他的并非是上回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反而是一个长的肤白貌美的年轻护士。
“许特助临时有事,所以江先生可以先把东西给我。”
对方的指尖将要擦过江黎的手背时,他的身体明显一顿:“不行”,察觉到来人的意图,他连忙抱着手中的银色保险箱往后退了好几步:“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谎?这里面装着很重要的东西,要真像你说的那样许特助临时有事先走了,你…你……”
他结结巴巴的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让他先打个电话给我。”
完全意料之外的反应。
一时让江黎对面的护士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怕我是坏人?”
“我没有”
“我真的不是坏人”
“有谁家坏人会把坏这个字主动贴在自己脸上啊?!”
两人的纷争很快就吸引了办公室内几名主治医师的注意。
理查德正给温资舟科普许殊出院以后,饮食方面都需要注意些什么,见状也忍不住停下话头,好奇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说是有个患者误会了我们科室的护士要伸手抢他的东西,好像还闹着要报警呢!”
“有这种事?”
闻言,温资舟也不由得淡淡拢了下眉,扭头,隔着办公室内只能向一面透光的单向玻璃,他的视线也自然而然的也落在了走廊外面那个背对着他站的男人后头。
“好好好,江先生你先冷静下来”
对面的护士显然也没想到江黎一个小小的工人居然也能那么难缠,她拿起公用座机,拨了一串儿数字,等到电话那头的人接听以后,才小心解释着说:“许特助的电话,你不是不相信我吗?那总该相信许特助吧!我让他和你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江黎现在不接也得接。
他梗着脖子,接过听筒:“喂?是许特助吗?”
确定来人确实是受到了许特助的委托。
江黎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别别扭扭的把手中的保险箱递到对方手里,小声道:“不好意思小姐,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护士闻言倒也没什么说什么,她抿了下唇,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的从江黎手里将东西接过,即使她心中努力装作不在意,但眼里刹那间闪过的轻蔑和嘲讽始终是骗不了人的,她承认,自己刚开始确实是看上了男人的脸蛋儿,毕竟好看的男人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人面对她的美色诱惑非但没有落入她提前布置好的美色圈套里,反而还险些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大丑。
这让护士气恼的同时又不免觉得十分怒不可遏。
所以,在刚才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散去后,她单独把江黎留在外面,故意晾了他一会儿。
等到她觉得自己心里爽了,估计惩罚够了,这才慢悠悠的从药房走出,假装惊讶道:
“呀!江先生你怎么还没走!”
说完,也不给男人辩驳的机会。
护士又操着刚才那副假惺惺的态度,刻意在众人面前大声说:“刚才的事都是一场误会,我也没有怪江先生你的意思,只不过你这人怎么那么死心眼呢?我说走的意思就代表江先生您现在可以走了,难不成你还想一直纠缠我不成!”
她这话一说,搞的江黎就跟一个求爱不成,就变态尾随别人的死流氓一样。
江黎明知这女人是故意给他找难堪,但心里还是没有丝毫怨怼,他有些羞窘的摸了摸脑袋:“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这人从小谨慎就惯了,所以在某些方面可能会比较固执,而且,箱子里面装的东西确实是很重要,要是丢了,依我现在的工资就算是把我卖了也是赔不起的。”
见状,护士更得意了。
“怪罪您?我哪儿敢啊?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士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看来你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明确的认知”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