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怕是在朱雄英脑子里存放了许久,只不过以前不知如何说,如今终于会说了,可不得说出来。
朱元璋被朱雄英那么一问,不答反问:“你读了那么多书,你说说是何缘故?”
这下朱雄英被难住了,正是因为他想不明白他才问的,万万没想到朱元璋竟然会把问题丢回来。
朱至瞥了某位皇帝一眼,这么为难一个孩子有意思吗?
“你知道?”朱元璋跟两个小的一道玩着,没有错过朱雄英的为难,也不曾忽略朱至这一瞧。
“爹怕我抢。”朱至早就得了答案,用小孩子的话答出来,朱至也是没有压力的!
朱元璋闻之哈哈大笑,与朱至道:“对也不对。毕竟若不加以管制,你怎么知道何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朱至对此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只问:“爷爷爱财吗?”
这问得刁钻啊!朱元璋总是不能骗人小孩的,点头道:“爱。”
“爷爷能爱,为什么我不能爱?”朱至一听就皱起小眉头了,朱元璋爱得,她怎么就不能爱?
朱元璋一顿,可不是吗?许朱元璋爱钱,怎么就不许朱至爱钱了呢?
朱元璋要跟朱至说,因为他已是成人,而朱至尚小?这不能说说服不了,但以此为借口,显得不够公平。
人之品质非以大小而论吧。
就朱元璋所见过的那些人,朱元璋有时候都觉得孩子的品质远胜于成人。
“这个,这个咱们得换一个说辞。你知道什么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朱元璋并不想骗小孩,他本就是一个不喜欢被人骗的人,对自家孩子更是不能骗。
知道是知道的,然而朱至能说知道吗?
跟着朱雄英一道诚实摇头。
“这意思是说,这喜欢钱原本没有错,但不能不讲道义,尤其不能不问自取,更不能偷和抢或者骗。”朱元璋有心好好教。
他是觉得像朱雄英和朱至如此聪慧的孩子,与其对他们诸多约束,这个不许他们做,那个不许他们干,不如同他们说清楚其中道理。
“你知道什么是道义?又知道什么是偷,什么是抢,或者什么是骗吗?”朱元璋再接再厉,孩子原本就是一张白纸,你在上面染上什么颜色,孩子就会变成什么颜色。
朱雄英十分好奇,且问:“爷爷,我想知道,这些我都想知道。”
一副求解惑的态度,更让朱元璋欢喜无比,抚过朱雄英的头道:“雄英有一颗好学上进之心,这是好事。很好很好的事。不过,饭得一口口的吃,路须一步步走。
“雄英想知道的这些答案,不是爷爷跟你解释你就能记得住的,得雄英自己慢慢学,再结合自身体会,才能得出你心中的道。”
“啊!每个人心中的道都不一样的吗?”朱雄英为之感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朱元璋肯定地道:“这是自然。比如在皇爷爷的心中,天下百姓安居就是我的道。”
“比如,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也是我的道。”朱至板起一张脸如是接话。
朱元璋一顿,再一次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再问朱至,“这话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啊,一不小心把流行语都冒出来了。
朱至赶紧一本正经地道:“没有钱好可怜的。”
这话朱元璋自是认可的。
不过朱至一个长在宫中不见疾苦的人是从何得知?
“这话从何说起?”朱元璋微拧眉头而问。
“爷爷,爷爷,我都是听说的。”朱至自不会错过朱元璋的拧眉,却用着轻快的语气跟朱元璋说起。
朱元璋扬眉问:“听谁说的?”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朱至的耳边诉苦?
想到这里,朱元璋利目扫过一旁,就这架式,大有把人找出来便把人砍掉。
一旁伺候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生怕下一刻朱元璋便要一声令下拿了他们,他们可真是太冤了!
“我跟哥哥在花园里捉迷藏,有时候我们跑到草堆里,就听见有人在说话。他们说自己都是因为苦得活不下去了,这才会进宫的。”朱至可不想坑人,赶紧解释一番,盼着能够平息朱元璋的怒火。
“爷爷,他们说自己好惨啊,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吃过饱饭,家里要是有人病了,更是砸锅卖铁都治不了。”朱至听了一耳朵那么些事,总是没有办法当作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朱元璋怕是也没有想到会从朱至这里得到如此的答案,错愕的同时,更有一丝愧疚。
“我还听他们说,他们好多人都是背井离乡进的宫,还有被逼的,被骗的。爷爷,我们宫里的人都没有规矩的吗?而且还得骗人进来?”朱至提到这一点,事情没完,既然说了,更得提到底。
“然后,我觉得宫里的人好多啊!多得数都数不清,我问为什么我们家要有那么多人,祝娘跟我说,这些都是伺候我们家的人。
“可是爷爷,我们家有很多人吗?为什么要那么多人伺候我们?养那么多人,那得要多少钱?爷爷,我们家很有钱?这些钱都是怎么来的?”
朱至一气儿丢出更多的问题,睁着大眼睛等着朱元璋回答。
朱元璋这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爷爷,至儿说的都是什么意思?”比起朱至丢出来的问题,朱雄英大部分不懂,不懂就得问啊!
找朱至解释,这朱至不是在问朱元璋吗?那就用不着问朱至了,直接问朱元璋就是!
两双明亮无邪的眼睛瞅着朱元璋,无端让朱元璋感受到一股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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