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定帝似乎也意识到该让底下的人知道,他并非一味仁慈的人,一但涉及国家根本,他是会比任何人更果断。
“陛下,何大人是不是太独断专行了?毕竟是江西承宣布政使。她竟然说杀就杀?”行,别的事都可以不提,杀一个江西巡抚,何容才几品官,她怎么敢?
此话落下,不料泰定帝接话问:“你们以为,朕当初为何许她便宜行事之权?朕防的就是有官员祸害百姓,以生民乱,故给她这个权利,也是让她拥有这个权利,为朕杀贪官,诛污吏。像江西承宣布政使司这样的官员,不杀不足矣平民愤。难道尔等以为,朕给出的权只是摆设?”
当然不可能。
但凡泰定帝要不是意识到问题严重,就不可能给出这样大的权利。既然给了,难道泰定帝会在意何容用他给的权利杀一个官,以生平民愤?
“朕给尔等的权,是要尔等为朕分忧,为民办事,只要尔等做到其中一点,都算尔等不负朕所望。”泰定帝有所要求,只要他们能做到其中一点,足矣。
这回,想说何容太过什么的,谁也不敢再指责。
泰定帝于此时问:“就没有人想想,江西接下来该怎么办?”
“儿臣以为,既然何容已查明江西动乱原因,何不让她留下,以安民心。何时江西百姓不再不安,再让人回来。”朱至第一个出面建议,立刻有人提出反对道:“陛下,臣以为不妥,何大人毕竟年轻,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安抚一省百姓。”
“哦,一介女流之辈能杀贪官,诛污吏,查清原由,助诸位平息叛乱,她有没有能力,我以为已经算是有目共睹,应当不会有人再生质疑。可是她明明做得很好,你们却还是信不过。不管你们信得过信不过,她在江西,到现在为止,何容事情办得极是不错,那么,陛下顺势为之,以令其继续安定江西。不然,要派你们在江西动乱之时,没有嫌弃她是女流之辈,举荐她前往江西,自己却不敢去的人去?”
朱至一张嘴确实厉害,就差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不长眼,更是无/耻。
要不是无/耻,怎么能无视何容作为,说出她一介女流之辈,不堪大用的话。敢情何容送回京的奏折,上面写的桩桩件件竟然都是假的?
朱雄英低头闷笑,显然对朱至怼人太狠这一点,十分赞许。
泰定帝于此时接过话道:“说得没有错,何容既然之前把差事办得不错,江西的事,就让她留下帮忙办吧。”
被朱至斥责眼瞎耳聋外加无/耻,,再听泰定帝表明支持朱至的态度,谁还敢张嘴。
也是他们全然忘记了,朱至也是女子,就算这些年她没有帮过何容,却并不代表她允许人抹去何容的功劳。
再说了,何容若是留在江西,好好办事,待回了京,必免不了加官进爵。
这有了实打实的功劳,彼时谁能拦得住。
其实急于阻止,不希望何容留在江西的人,怕的就是已经显露出才干的何容接下来当真把江西治理得好,到最后他们谁都没有办法除掉何容。
现在,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把何容搞定。
然而,余光扫过朱至,也是让人想起朱至给何容的锦衣卫。
据说,何容几次三番遇险,多亏有锦衣卫护卫,这才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
嘶!以前只觉得锦衣卫的存在让人不舒服,毕竟那可是无处不在,无处不监督他们的锦衣卫。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锦衣卫的掌控,怎么能不让人不喜。
好在朱元璋退位,泰定帝并没有那么强的控制欲,锦衣卫好像已经由朱至全盘接手,彼时他们庆幸于朱至没有像朱元璋一样紧盯着他们,这就是好事。
可惜,这会儿他们又觉得,锦衣卫落在朱至手里,实在不是一件好事。锦衣卫之前对他们是恐惧的存在,现在是让他们极度不安的存在。总之怎么样都觉得,锦衣卫就不应该存在。
这点事,朱至就不管了。
江西的情况,其实细节方面锦衣卫已经送来,泰定帝也看到报告,也正因如此,他才决定让何容留在江西,尽可能给何容机会,这也是给天下女子的机会。
“该支应的人你安排着点。”泰定帝叮嘱朱雄英,不难看出泰定帝对何容留在江西这一事寄以厚望。
朱雄英立刻应下一声是,余光扫过朱至问:“武举也差不多结束了,是不是可以派几个人过去帮忙?”
“要是有人毛遂自荐当然可以。”朱至心情显得很好,何容啊,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人,她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
“这一回报名的十来个姑娘,个个都有真本事。”朱雄英觉得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于大明,朱至,天下女子,都是一件好事!
朱至眼睛瞬间变得亮闪闪,“还好,有很多姑娘能够自强不息,没有放弃自己。”
纵然知道在这样一个世道,生为女子很难有所作为,可是依然有女子不愿意按别人定好的日子而过。所以,朱至很庆幸,庆幸不管在什么时候,依然有女子不愿意放弃。
“确实。”朱雄英十分认同朱至一番说辞,也觉得对于大多数已经接受自己一生都为男人们活的女人而言,能有这十来个学得一身好本事,丝毫不逊于世上任何男儿的女子,这于他们而言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按你们的意思,是要等到武举结果出来?”泰定帝追问,朱至可是要往福建去的人,福建的事拖到现在,也是时候该过去解决了。
“不管是福建或是江西,都是要大清洗,也就是女子有机会大显身手的地方。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大清洗时,就是凭本事立足的时候,不趁此机会带这些已经露脸的女子们牢牢扎根,那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泰定帝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确实是。
随后,这一回的武举所取的人可就比上回多多了。十三名女子成为武举人,另有十名男子脱颖而出,武状元这回是男的。是一个高大威猛,手执双锤的男儿,名武勇。人如其名。
朱至去看了最后一场比试,不得不说,其实最后这一男一女的对决,若不是这位武勇天生神力,最后以绝对的力量打败擂台上的另一位,未必不能再出第二个女状元。
不过,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赢得起,必须也输得起。
随后,泰定帝将这一回不管是科举或是武举所得的人才,都在保和殿召见。文弱武盛,这么明摆着的局面,谁瞧不出来,却也正是因为如此,更让朝中文臣难受。要不是朱至命的题,怎么着一场科举也不可能只得了那么几个人!
恨是恨得朱至咬牙切齿不假,可是朱至出了这样的题,不是也按照如今大明的情况所出的?
要怪,只能怪这一年参加科举的人确实没有几个像样的。文不对题,一味溜须拍马,朝廷取了这样的人,视这样的人为人才,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嘶!好不容易稍缓的人,但见这武举中竟然女子占大多数,那就更不好了!
女人,果然打不下第一个不安分的人,接下来会有更多不安分的女人冒头。朱至,都是朱至!
他们恨归恨,可是他们都很清楚的知道,他们奈何不得朱至。
“大明能得良才,大明之幸也。诸位与朕共饮一杯。”泰定帝开口,眉宇间尽是喜色。毕竟,人才,没有谁敢说不缺。
众人皆举杯与泰定帝一道共饮,泰定帝道:“江西动乱,朕心中难定,虽今已平定,思百姓受朝廷所迫,不得不举起造反的旗帜,朕更觉惭愧。武举中的诸位,有谁愿意前往江西助何容一臂之力?”
咔嚓!好些人差点把脖子给扭了,难以相信泰定帝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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