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着朱至骄傲的小表情,汤显忍不住笑了,朱至也笑得眉眼弯弯。下一刻,一唇落在朱至的嘴角,汤显的声音很轻很温柔道:“我一直在等着今天,想要给公主一个美好的回忆。也是想让公主知道,哪怕我什么都不说,其实我一直都在准备,我更怕公主不愿意。”
朱至又不傻,哪里会看不出来汤显对自己的尊重,事事以朱至为先,样样以朱至为重。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准备好了。”朱至认真回答,汤显应道:“好!”
一吻落,绽放的昙花未落,于这月色之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嗯,朱至得说,她不应该对汤显有所质疑,毕竟有些东西是本能。以至于看到福溪那一脸欣慰的样儿,朱至难得的一僵。福溪却笑容满面的道:“皇后娘娘能松口气 ,奴婢也放心了。”
朱至其实不明白的是,他们有什么不放心的?是怕她变心,或怕汤显出事?
反正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她也终于不用被人催了!
朝得继续上,朱至更把学堂操办起来,连带着准备多年的教材也都用上。对,教材这个事,可大可小,远的说,秦始王灭六国,一统文字。近的朱理学说,这对人的影响何其大,足以证明教材必须要严格把控。
是以,不管是公立学府也好,私立的学堂也好,教材是必修课。至于你们上完教材的书之后要教什么,那朝廷就不管了,随便他们。
对此也有不少人提出反对意见,谁让教材虽然是集不少名家大儒所编,架不住最后审核通过的是朱至。换句话来说,编书的人但凡想夹带私货,不好意思,朱至不答应,你就是想硬塞进去,真不行,朱至就是不答应。管你们说得天花乱坠,她就是不让人印。
以至于不少大儒最后都自闭了。不少人往泰定帝那儿告状,泰定帝尽责给女儿收拾残局,哄着人老先生最后都忘了告状的事,只能接受朱至的标准。
同样的事不是一两回,到最后泰定帝都劝顺手了,别管是谁哭着恨不得把朱至吊起来打上一顿的来,最后都笑呵呵的回去。
朱至对此那是必须给亲爹竖起大拇指,本事相当了不起!
泰定帝却警告朱至,差不多就行了,就不能跟他们讲讲理?泰定帝和那些大儒们说的理,难道朱至能不懂?
朱至也无奈的好吧,是她不想讲理吗?明摆着是他们认为大道理从她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就是对圣人的玷污,她也就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了!
反正,黑脸她唱了,白脸泰定帝来唱挺好!父女配合默契。
不满于朱至负责教材诸事,但又想起事情最后拍板的是泰定帝,朱至对教材的要求一如她对诸多人的要求,务实。所以相比于死读书,朱至更让人开扩思想,从读书中找出属于自己的一条道。
读书,不能死读书。比如之算术,识五谷,知耕种,样样都有所涉及,别的还好,就算术这一点,当时那些编书人都差点要跟朱至死扛上了,还是朱至问:“六部之内,谁不会算术的?”
六部官员们不吱声,但了解内情的人都相当清楚,少有。毕竟不管哪一部都得会算术。别管以前有没有学过,眼下却是都学了的。
正因如此,朱至且道:“当官的连笔账都算不好,那不是任人忽悠的节奏?你们确定大明要这样的人?”
好吧,这事,确实是他们思虑不周,最终一群认为算术实商贾之道的大儒们,终在现实前闭上了嘴。
反正在教材的事上,无论多少人心不甘情不愿,最终还是按朱至的意愿推行。
泰定帝和朱雄英对此乐见其成,难的事朱至冲在最前面,他们父子在后头占尽便宜,多幸福,他们能不乐意?
至此,朱至又开始兴建学堂了,毕竟有钱,想要落实到每一县,每一处,正好,她这么多年亲自走遍大明,提拔那干实事,同时也懂她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其实这学堂不是今天才开始建,而是如今终于开了。
无二话,不拘男/女!
毕竟都已经有了女状元在前,这些年大明开的武举取了多少女子,天下皆知。也就明白女人也是能参加科举当官,光宗耀祖的。再加上朱至把田都分到女子手里了,女子有田,说话也就硬气了,自己吃过的亏,多了去的人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再吃。
是以,在朱至实施三年免收束脩后,各地汇报上来的读书名单相当可观。
“锦衣卫往各地暗访,我要确定我给他们开的这条路,不会在半道上被人断了。”朱至高兴之余,更得叮嘱锦衣卫们查查,把各地的学堂给她看好了,不许人以为山高皇帝远便要糊弄她。
锦衣卫得令,岂有不从之理。
只不过,在一次入宫时,陈亘特意向朱至问:“何时才能让女子也参加科举?”
“不急。”陈亘的意思朱至明白,然,天下类何容的女子太少,不可急于一时。
“公主必明白,有了希望会让更多人为之奋斗。”陈亘相信朱至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却也正因如此,她更希望朱至能够出手迅速些。
朱至摇摇头,“步子迈得太快,只会适得其反。你以为我们现在安全了?你要知道,到现在为止无人算是真正对女子动手,等待时机的人才是最可怕,最难对付的人。”
此话,让陈亘顿住了。
“无论何人,立身根本不能忘。唯有真本事,能迎风浪也能真刀真枪与人相争,那才是我们真正可以无畏于男人的时候。可是,我们现在可以了吗?纵然同为女子,有多少人在扯我们的后腿,嫂子不知?”朱至长长一叹,想要让女子真正站起来,凭区区几年远远不够,正因为不够,朱至才会让人免费读书,就为了培养更多人才。
虽然三年的时间会让人觉得太短,三年,也不短了。足以开智,他们会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将来的人要怎么走,也会是他们思考的方向。
陈亘更不作声了,没有人比她更能感受到来自同为女子的恶意。三从四德就像一把枷锁锁在女人身上,压制着女子们,也让无数女子成为压制女人的帮凶。
她们认同男人是天,认为女人就该守在方寸之间,照顾自己的丈夫,儿子,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面对像朱至这样的人,她们和男人一样认定她们离经叛道,是异类,应该解决。
“如果有一天,男人利用这些女人对付我们,嫂嫂想过我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吗?分田时,女子想要分田,须得与男儿们一样服徭役,我同样感受到来自女人们的不认同。她们就像那莬丝花,不想独立,也不认同别人独立,她们只想依附别人而活,由人主宰她们的生死。”朱至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陈亘,不是她不想更进一步,而是情况不允许她们女子再往前一步。
只是,武举有了女子们参与,朱至丝毫不担心将来科举会没有女子的参与。
况且,在基层,相比于中高层所谓读书人对女子的处处压制,从不浪费任何劳动力的基层人家,会让女人有了昂头挺胸的资本!其实相比之下,朱至更高兴这一点。
“让人最无觉察的一步已经下了,将来,不急。”朱至露出笑容如是开口,陈亘马上领会道:“分田?”
“还记得我们当年讨论过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青/楼永远消失吗?我当时说过女子们从来都是家庭舍弃里优先的那一个人,所以,要在不知不觉中把女子的家庭位置提高。田,人在田在,谁要是卖了人,田也就归于朝廷。”朱至当时加上这条规矩时,有人其实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当时大家伙的心思都不在那儿,又怎么会想到朱至立下如此规矩的原由。
陈亘立刻追问:“公主在哪里加了这条规矩?”
朱至昂起头道:“自然是在分田的细则里,而且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什么的,何尝不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为女子谋,不能只为女子谋。心能容天下,天下自然也能容你。反之,若只盯着自己那点得失,也就怪不得别人也只看着自己的得失,不能为之所用。”朱至不确定陈亘是否能听得进去,“在我心里,天下安定,百姓安乐最重。做到这一点的过程中,能够为女子们谋得一点是一点。但,若因男与女相争,引起天下大乱,我必不能容。”
警告的一番话,朱至说得坦荡,陈亘明白朱至的底线在哪儿。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