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我分明早就告诉过您, 我不如兄长姐姐, 这个天下现在是父皇的,将来会是大哥的,但绝不是我的。我没有那个本事,我担不起这个天下,我也背负不起这个天下。求您,不要把我推向那个位置。”
朱允炆哀求着,他了解自己,了解到纵然不需要别人一句话,他都清楚自己和朱雄英的差距有多远。
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生得出争天下的心。
“只要他们死了,有什么不可以。”可是,吕氏根本不听,她明明白白的告诉朱允炆,没有什么不可能,所有阻碍朱允炆的人,她这个当母亲的可以为他全部解决。
“母亲。若是兄长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朱允炆震惊不矣,却也大声向吕氏宣告,如果吕氏果真做出那样的事,他绝不会独活。
吕氏愤怒不矣的冲上前,这就要对朱允炆动手,可是泰定帝却拦在朱允炆面前,插话道:“我该告诉你们一件事,或者,你们可以看看这一份诏书。”
怒不可遏,更觉得朱允炆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吕氏看到泰定帝,似乎才想起泰定帝的存在。看到泰定帝递过来的诏书,伸手接过,泰定帝意示她无须着急,先看看,有什么话看完再说。
吕氏终是压下心中怒火,打开诏书仔细查看。待清上面的内容时,吕氏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你,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这样对允炆,他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
质问的目光落在泰定帝身上,吕氏倍受打击,难以置信。
“若朕早些年如此安排,也不会有你今日之布局。你很厉害,能瞒过朕派来盯着你的锦衣卫,一边跟朝中这些年不安的臣子联络,一边捉住机会与北元恨平顺王无能的人结盟,你想杀一个平顺王,想要战事再起,再让朝中那些官员不满朝堂政策的人伺机而动,最好能引得朝堂纷乱,如你所说,其实你的目的是雄英和至儿,还有文基他们。”泰定帝从查到这些人里,已然看出吕氏是怎么笼络人的。
必须得承认,均分田地一事这些年触及太多人的利益,因此也算给了吕氏机会。
只是,北平毕竟不是应天,不像南边士人们盘桓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北平,早年就已经被北元人清过一回,再到朱至接管北平,那是一回又一回的清洗,以至于天下不满于特权被夺的士人,官绅们终是因为求生而不得不低声下气对大明俯首称臣,看起来像是愿意老实听从大明朝廷安排。
事实上,他们这些人只是在等,等一个机会能够让他们一击击中,最好能够换一个皇帝上位,把这些事全都改了。
最好能够让支持他们利益,为他们所用的人上位。吕氏正是向他们表明,他们只要支持朱允炆上位,朱允炆会给他们更多的特权,只会让他们过得比以前更好!这样抛出的橄榄枝,已然受够泰定帝压迫,迫切想要反抗泰定帝,最好能够把朱至解决掉的人,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朱允炆会是不错的人选。
别问他们为什么不选朱雄英,之前想要利用朱雄英的人难道不是已经死得尸骨都快化了,别看好像朱雄英不怎么跟朱至做一类的事,实际上他和泰定帝一样,都是朱至背后的靠山。
朱允炆,无根无基,吕家是自己人,都想要从前一般无二的荣光,扶朱允炆上位,他们确实可以做到把持朝局的目的,甚至将来还可以顺势解决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所有女官。
如此一来,最大的问题就成了兵马,没有兵马想要控制整个北平谈何容易。更别说北平内的兵马几乎都是朱至带出来,想要让他们背叛朱至,一个个自问没有这份本事,便只好改盘算。
正好,吕氏那时已然跟北元达成了共识,他们没有兵,北元有。北元人已然入北平多年,他们的人和兵真要论起来不少,如果有人挑起北平动乱,或者让北平的兵马调走一些,北元未必不能控制整个北平。
只要拿下整个北平,泰定帝在手,杀掉朱至和朱雄英,他们就可以掌握先机。至于将来朱元璋知道了,那也无妨,天下已定,朱元璋还能亲手杀了朱允炆?
反正各方面都准备了,对他们来说,让平顺王死就是他们推行计划的开始,实现目标的开始。
可惜,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朱至竟然这样在意平顺王的命。平顺王刚出意外,朱至已经召集最好的太医前往救治,更是救回平顺王。在他们考虑是不是要另想办法时,已然发现,因为平顺王的事,朱至凭那点药竟然顺藤摸瓜把他们在北元的人全都揪出来了。
而这一切只是开始,甚至就连朱允炆,那只是不小心沾了一点药,也被朱至发现了,甚至就连宫中一系列的人都一一被朱至查出来,着实打得人措手不及。
因为他们的人被找出来得太快,以至于没等他们寻出应对之策,已然被锦衣卫迅速控制,到最后,吕氏都准备亮出底牌,想要给人来最致命的一击,然而,吕氏也没有想到,从平顺王中毒到泰定帝出现在她面前,竟然只是两天。
以至于吕氏纵然想过很多可能,也觉得自己可以应对很多变故,却独独没有料到朱至如此迅速。
当然,那也不是只有朱至一个人的功劳,连泰定帝其实也没有想到,大明人才比他预想的还要多,甚至更要出色。
“陛下竟然如此狠心。”吕氏看清诏书中的内容,满目不可置信,同一时间转过头同一旁的朱允炆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你的父亲,他狠得要舍了你,不认你这个儿子,你竟然还会觉得他待你不错?”
朱允炆本就好奇泰定帝给吕氏的是一份什么样的诏书,吕氏将诏书往他怀里一扔,朱允炆紧张的连忙接住,打开一看,同样震惊,“父皇要将我过继出去?”
“对。”泰定帝敢做还能不敢承认吗?
“为什么?”朱允炆满目都是不可思议!他不明白为什么。
“你果真不明白?”然而泰定帝凝视着朱允炆,那幽深的目光让朱允炆不寒而栗,也让他心中的愤怒似是被人用一盆冷水浇下,浇得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为何而怒。
泰定帝走近朱允炆道:“有些事,你并非一无所知,也不是无法阻止,你自己做过什么,须朕提醒你?”
朱允炆似是完全被人看穿,脸上一阵阵发白,唇在动,却又发不出声音。
“你不再是皇子,以后便不会再有人对你动心思,你也可以安安乐乐过你的日子,有何不可?”对,泰定帝觉得,一个甘于平凡的人,必然愿意接受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拿他是皇子这件事要挟他,按朱允炆刚刚的话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父皇。”朱允炆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泰定帝,泰定帝竟然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再也无法成为朱雄英的威胁吗?
泰定帝道:“在朕出宫前,诏书已经传达,你,以后就是昭信王之孙。”
昭信王,便是朱元璋的次兄,早逝无后被朱元璋追封为昭信王。他既无嗣,早年朱元璋也曾想是不是应该过继一个儿子给兄长承继香火,但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做。
朱元璋没做的事,泰定帝做了。既让昭信王后继有人,也让朱允炆从今往后都能老老实实。
“父皇。”朱允炆大声叫唤,诏书若是下达,那就永远都不可能更改了。朱允炆将再也不是泰定帝的儿子,再也没有资格威胁朱雄英。
“陛下一如既往的狠。”吕氏已然缓了过来,想到同样的事泰定帝不是第一回 做,在他心里,天下为重,他最最珍惜的孩子也只有朱雄英和朱至而已吧。
泰定帝凝视吕氏道:“早年父皇曾说过,让朕把允炆过继出去,彼时朕想,允炆总是朕的儿子,朕舍不得。至此,是你们让朕下定了决心,若非你们步步紧逼,朕绝不会如此果决。”
说罢视线落在朱允炆身上,似在无声询问于朱允炆,他是否满意这个结局?
朱允炆脸上已然没有半分血色,他想过无数可能,可他独独没有想到泰定帝会这样果决。
“陛下当真不能收回诏令?”和朱允炆不同,吕氏很快收回震惊,她知道泰定帝下了这个诏书,不管是她或是朱允炆都不可能轻易让他改主意。
泰定帝听出吕氏言外之意,“你待如何?”
是的,吕氏待如何?
“陛下有没有想过,我之所以在这儿等着,我是想怎么样?或许更应该说,我会想对我想要来的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如何?”吕氏幽幽张口,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发颤的寒意。
泰定帝毫不避讳的与吕氏四目以对,“想要达到推允炆上位的目的,须得杀雄英和至儿。然纵然如此,我还有允熥,允炌,甚至雄英也有文基,怎么样也轮不到允炆。”
知道吕氏想做什么,但泰定帝也想对吕氏说清楚,她是在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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