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本来就是以王姓人家为主,剩下比如郑家比如刘家,因为人少,算得上是小门小户。
此时宗族观念极强,王姓人家连走路都比那种小户人家腰杆子挺得直。
这次连刘家郑家这种外姓人都借到了粮食,自家等啊等始终没有分到,王宝顺急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家不是刚从杨家得了五百斤粮食吗?”王宝兴问。
他借粮食是为了救急,可不是让它放在粮仓里长霉的。
王宝顺:“那……那不一样,反正不能就我们一家没有!”
村里人刚得了王宝兴王宝山的恩惠,自然替他们说话,大伙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起来……
“你卖闺女的粮食还没有捂热乎呢,干啥非要跟俺们抢粮,俺们可是要饿死了。”
“对啊,你都得了卖闺女的粮了,五百斤呢。”
……
他们原本就看不惯王宝顺夫妇那样对待红花,现在得了由头恨不能把王宝顺奚落死。
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王宝顺了,尽管王宝顺夫妇都是赖皮性子,可架不住这么多人一起,他们抱怨几句便只能乖乖闭嘴。
粮食分完,大家着急把粮食搬到家里头去。
即使王宝兴已经说了哪家给多少,把称出来多粮食放到他们身边,但是不搬回家,总觉得心里头不自在,仿佛粮食随时都会丢。
王宝兴没让大家立刻离开,他得同大伙说一说今年万一还不下雨他们的去处问题。
大家都是靠天吃饭的农人,早就察觉出今年天气的不寻常来,去年冬天就比往年冷许多,如果没有足够厚的棉衣被子,即使烧着火炕仍旧十分冷。
现在正月都快过去了,可外头一点返春的迹象都没有,天气冷、不下雨,他们根本没办法继续种粮食。
即使有了王宝兴和王宝山的接济,他们能多撑大半年,可是往后呢?
那时候王家兄弟恐怕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往外借给他们了。
每个人都惶恐不安,不知未来该何去何从。
唯一能让他们感到有点安慰的便是村里的水井自入冬之后水位不曾下降过一事而已。
如果说,过年前半年时间有难民陆陆续续经过王家村继续东行,使得王家村不得不时刻防范。那么自从过年之后一个月,他们几乎没有再见过难民经过,要放在去年,大伙肯定高兴的不得了,但是现在见不到难民反而让他们心中愈发惶恐。
村里大多数人不管男女老少皆围在祠堂门外,木槿没有出去,但她同周边人一样,觉得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难民实在不同寻常,而且之前还有村民们的亲戚,知道他们王家村人有粮,不少人过来借粮食,但最近同样不曾见过他们的影子,
木槿总觉得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早在半年前周边几个村落除了富户之外,大多数人已经吃不上饭,现在半年过去,村里人几乎很少进出,除了王崇远回家时曾带来县城里的消息之外,他们几乎不清楚外头的情形。
说实话,这种与世隔绝的情况太过被动了。
这两天木槿一直在想,要等开春仍旧没有降雨,那意味着之后半年甚至一年都没有粮食,水井里的水又在不断消耗,王家村这种情况就像困守孤岛,弹尽粮绝之后是不是也要和柳桥村一样落得个人吃人的下场?
想到此处,木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是整个王家村的话,她手里的粮食只能够让他们都挺个把月,几乎无济于事。
至于进山里面躲避,几乎不可能。
山里面有不少肉食动物,里面蕴藏的危险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
她独自进去就是送人头,即使与族人们共同躲进去,也有很大可能遭遇猛兽的攻击。
与其如此,还不如呆在外面安全,这也是古代聚族而居的一大原因。
今天得了粮食,村里人皆一扫过去的阴霾,脸上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
唯一不觉得高兴的大概只有王宝兴和王宝山两家,看着自家粮库减少许多的粮食,他们背地里没少心疼。
可心疼也得给,大家乡里乡亲的,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
——
木槿去找王宝兴时,他似乎还没有从失去粮食的痛苦里走出来,整个人蔫蔫的。
这时候已经是二月份。
当时王崇远也在堂屋,就是他把木槿迎进来的。
“二伯,我来找您就是因为咱们村好久没有人来过了,也不知道外头怎么个情形,您要不要让人出去打探打探?我瞧着现在都二月应当开春了,可天还是这样冷,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
王崇远:“五妹,爹几天前就曾想过此事,你不必担心,你且好好回家看顾两个孩子要紧。”
王宝兴打断王崇远,同木槿说:“我这几日也是这般想的,咱们不能把自己困在这里头,要是形势不对,应当赶紧想对策逃命才是。”
然后告诉木槿,他准备这两日纠结几个壮丁出村看看情形,最好多几个人,这样的话路上也好互相照应。
有了王宝兴给的准话,木槿才彻底放下心来。
等木槿一出门,王崇远就抱怨说:“爹,你干啥同木槿一个妇道人家说那么多,要说也该同四叔说才是。”
“你懂什么,木槿怎么说都嫁给秀才公,识的字说不准比你还多,你往后莫要小瞧她。”
在这个时代,文盲率极高,就拿王家村来说,王宝兴读书有童生功名,不仅在王家村里面受人崇敬,哪怕到县城去人家都的话尊称他一句老爷。
至于许天赐年纪轻轻考上秀才,更为了不得,他这种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历代积累下的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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