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春之后,她身上就莫名背负了许多流言,最要紧的大概就是衰神,说和她相看过的人都会出事,而事实确实如此,因为这些事情,她在宴会上备受冷落,后来流言越来越多,直接言及耶兄,为此,白淼淼更不愿出门了。
“你胡说!”她怒斥道,随后把桌子上的糕点推落在地上,色厉内荏呵斥道,“不准上来。”
瓷白碟子摔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可林子内却依旧毫无动静。
既没有碧酒回来,也没有休息的小沙弥出来。
“哼,这里没人,里里外外都被我的人围住了。”陈路见状露出舒心的笑来,“就算听到动静,我的仆人也会说是我和我家妹妹在里面聊天而已。”
——当日在酒楼这位陈家三郎执意要给白淼淼喂酒,用的就是‘好似自家妹妹’这样的无耻借口。
他特意咬重‘妹妹’二字,狞笑着走了上来,目光落在小娘子雪白的脸皮上,露出邪佞之色。
白家二娘子,长安城内出了名的玉娃娃,肤若春华,眼似秋月,绝代倾城之姿。
白淼淼又气又急,把剩下的酒盏杯子朝着那人不管不顾地扔了过去。
糕点酒水掉落在陈路身上,留下污秽的痕迹,又在他脚边碎开,阻了他的脚步。
陈路大怒:“你这个小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给我摆白家娘子的谱,你耶兄已经一月不曾来信,淑妃娘娘都说他们肯定是死了,不然也不会把你介绍给我,你乖乖从了我,免得大家闹得难看。”
“你胡说!”白淼淼大怒,气得眼眶都红了,只好死死忍着不争气的眼泪,大声说道,“你若是再胡言乱语,等我阿耶和阿兄回来定要你好看。”
“哼,等你我生米做成熟饭,岳父和兄长怎么也……啊,你这个贱人。”
白淼淼直接把那木篮子劈头盖脸朝着他扔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凑巧,直接朝着他额头的伤口扔去,疼得陈路龇牙咧嘴,也顺势停了下来。
雪白的布条上露出鲜红的血迹。
陈路看着指尖的血迹,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瞬间睁大,憎恶地瞪着面前之人。
白淼淼吓得手都抖了,一只手紧紧握着栏杆扶手,指尖因为用力泛出雪色白意。
凉亭这侧是高坡,却也是唯一能跑出去的路。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陈路大怒,跨步上前伸手要去抓白淼淼的手。
白淼淼大惊,慌乱间,闭着眼,就要从栏杆处跳下去……
只一瞬间,她突然被人抓住手臂。
那手指格外宽厚,掌心滚烫,轻而易举就握住她的手臂,好似钳子一样把人牢牢桎梏在栏杆上。
“啊。”她吓得连打带踢,“放开我。”
猝不及防被人踢出凉亭的陈路吃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愤怒大喊:“你是谁!”
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穿着带血的盔甲,腰间悬挂长刀,背对着他,一只手便把挣扎的白淼淼制住,只低头行动间,露出的半截脖颈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灰烬。
“是我。”
他声音沉稳而温柔,好似梅林中穿堂而过的风,吹的人耳朵发软。
白淼淼听着耳边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不由一怔,缓缓停下打人的动作,犹豫一会儿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小心翼翼地看了过来。
逆光处的人依稀能看到深刻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
她一向有些迷糊,刚才又被吓坏了,此刻脑袋还木木的,第一眼竟然没认出面前之人是谁。
——这人长得有些眼熟,却太黑了。
她怯生生地看了好几眼,随后心虚地低下头,半晌没说话,却又觉得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实在有力,不由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胳膊,娇气说道:“疼。”
那男子见她如此,突然笑了声:“你认不出我了。”
他如是说道,也听不出到底恼了没有,只是直接把人从栏杆上抱了下来,安安稳稳放在桌子边。
双脚一落了地,白淼淼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见状,微微侧首,让半张脸暴露在天光下,眉眼微微弯起,温和问道:“二娘可是怕我?”
白淼淼紧张地捏着手指,只是盯着他衣摆下的泥泞看着。
这人太过高大,落在身上的影子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煞气,宛若出鞘的利剑,呼吸间便能伤人皮肉,和长安城温和的小郎君截然不同。
白淼淼圆滚滚的大眼珠子水润润的,虽说是她认不出人了,但好似还是受了委屈,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若是二娘认出我是谁了,我就给你报仇。”那郎君柔声哄道,脖颈微微下垂,注视着小女郎耳垂下的碧玉耳珰,耳垂圆润,明月珰亮而有光泽,圆头犹如满月,小巧而精致。
白淼淼察觉到他的视线,不舒服地动了动脑袋,头顶的珠花蝴蝶羽翼便也跟着在风中颤了颤。
小郎君移开视线,去朝着她伸出手来……
白淼淼吓得立马后退一步:“你……”
那只手却只是轻轻落在她肩头,捡开一朵落梅。
白淼淼盯着那捻花的指尖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怦怦直跳的心这才安静下来,小心地松了一口气。
再听头顶上的声音含笑,语气温柔,继续哄着:“总该知道今日是谁救了你吧。”
白淼淼心中为难,却又觉得说的很有道理,闻言眨了眨眼,强忍着害怕,小心翼翼抬起头来。
先入眼的自然是他胸前护心镜上还未擦干净的血迹,血迹一层一层叠上去,常年来不及擦干净,便露出陈旧的痕迹,连着护心镜都显不出色来,她看得心跳加快,可大概因为这身衣服是阿耶和阿兄们经常穿的,上面也时常带着血,便也没有寻常女郎那般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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