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唯一占据整层的套间。顶层天顶打通,上下加起来挑高超过八米,金丝绒墙纸,四壁都是全息投影海浪。AR鲸鱼在整个空间里自由穿梭。
她黑发黑裙,找了个角落坐下。方才她和南浔一唱一和骗过了领班,拿到实习工牌。这里程序比她想象的更简单,连简历都没仔细看就让她们上岗。看来是急用人急疯了。
是什么烫手的快钱,能让人这么铤而走险急红了眼地赚?
她叼着吸管靠在墙边沉思。南浔资料里提到的案件关键证人,也是三途川的前任二把手——罗钺。当初就是他报的案,说三途川里有人失踪,疑似整容失败死在医院里。
但之后他就被开除了,而南浔拿到的线报是,有人保了他,留他在这里做服务生,拿保底工资,暂时可以糊口。相比起保人是善心大发,秦陌桑更倾向于相信,这么做是为了软禁和监视他,让他不能向外界透露更多信息。
照片里的罗钺眼圈乌青,瞧着不到三十,头发却白了一半。秦陌桑记住他的脸,并在墙上贴着的值班表里找到她的名字,今晚此人恰在八楼。
而方才那个与她打照面的服务生,就是罗钺。
但秦陌桑突然没了下一步的计划,因为此刻她目光挪到了包厢中央。
空间虽大,却安静。差不多十几个贵宾,围坐在大理石桌边。包豪斯风格血红沙发无规则散布,最中央位置坐着两个气场强大却风格迥异的年轻男人。
李凭破天荒穿了件深蓝色道袍。或许是着装要求,他没别的奇装异服,而恰巧道袍也符合主题。他对面不远处是敖广,全白刺绣西装下摆点缀翠竹。妖异但合理。
众声喧哗,秦陌桑眼里只瞧得见李凭。
清净纯澈,看什么都淡漠,众人就只看向他。她太明白那些眼神的含义:嫉妒、艳羡、不解、轻蔑……还有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喜欢。
“李公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们也正常。”对面的长腿美女起身倒香槟,把酒杯推给他,眼波流转。“那年在巴黎的留学生都听说过你,圣诞慈善晚宴你没来,真是大型失恋现场。”
众人都笑。杯盏交错间能瞧见手腕上戴的名表与限量款首饰。都是踩在云端的人,玻璃桌上胡乱扔着骰子和豪车钥匙,还有没来得及看完的电影剧本。如果现场有人拍照发ins,半小时后就能上娱乐版热搜前三。
李凭没搭话也没接酒,只是倚坐在那,听他们说些毫无内容的互相恭维。礼貌但疏离,脸上不见厌烦,但谁都不敢靠近他。
有些存在就无异于提醒别人,原来活成这样,是可以的。
“愣着干嘛,去倒酒啊。”
秦陌桑还在思考怎么借服务的空子和罗钺套近乎,对方已经朝她使眼色。“新来的吧,第一单赚得多点,你先上。”
她从前都是去场子里钓人,第一次来场子里服务,手都不知道怎么放。罗钺急了,做了个follow me的手势,就径直走到桌边。秦陌桑也低头跟上,却在走到桌边时,被敖广扯了胳膊。她躲闪不及,趔趄之后,恰坐在他腿上。
大理石桌噼啪一声,李凭缓缓抬眼,左手搁在膝上不动如山,但右手里的酒杯在桌上生生碎裂。
“放开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把罗钺吓了一跳。慌忙退到边上,其他人眼神也看过来。敖广低头端详她,没从那大浓妆里看出个所以然,于是抬头问李凭。
“这么激动,你认识?”
李凭直接无视了敖广的话,只望向她。黑暗中看不清别的,秦陌桑只瞧见他玉石颜色的脸,专注的眼睛。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深情。
她挣脱开敖广的手,朝他走过去。所有人都在看她的好戏,那么就让别人看个够。
道具就应该发挥道具该有的作用,比如现在。
她走到李凭面前,说了声hi。然后很轻巧地,坐在他腿上。
好像他们在无人的卧室里做过几千次的那样。
“这位老板,好像认识我?好巧啊。今晚这个包厢的生意都记我账,请你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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