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我吧。”
泪从他眼角流下去。没到叁十的青年人,额角有几根白发,但无损整体阳光开朗好形象。
“不久之前我查出来癌症,扩散速度很快。诊断结果都有记录,你们可以去查。为了不让她担心我还假装在所里上班,所里也配合我。”他说得很慢。“没接任务也是这个原因,我对他们来说,已经没用了。每天,我就只剩下看着南浔,所以车祸时能及时赶到,因为我就在你们后面。”
“叁途川那次突发事件之后,我知道了南浔在和敖广合作,也知道了长生1号。今晚的局,是我答应了特调局,杀了敖广,他们会帮我保护南浔,拿到长生1号的特许服用权限。”
几百米高空望下去,山后隐隐绰绰有人。黑压压埋伏在游乐园两侧,正在封锁各个出口。方才那批用来混乱视听的群众演员就是他们放进来的。
特殊事务调查局。
山外之山人外之人,这局棋里时隐时现的存在。
“你信他们?”秦陌桑使力,最后一条工业胶带被划开,他身上只剩一根安全绳系在摩天轮上。
“我信。”他试图活动已经麻痹的手腕,笑了笑。“人总得信点什么才能活是不是。”
秦陌桑蹲在摩天轮上陷入沉思,竟和罗凫唠起嗑。
“但我就什么都不信啊。”
过了几秒,她脑内“叮”一声,眼睛亮了亮,又暗下去。
“怎么?”罗凫活动了四肢,开始试着缓慢攀爬。几百米开外南浔还在等着他。而秦陌桑却在这万仞之地陷入哲学沉思状态。
“也不是什么都不信。”她歪着头,自处找某个人,没找到。于是翻身下去,随罗凫一道离开摩天轮。自言自语的声音消失在风里。
“我信我这辈子就该单身。单恋最好,告白就完蛋。”
喀拉拉一声巨响。
方才停滞的摩天轮忽地再次转动起来,罗凫迅速抓住护栏,但秦陌桑猝不及防,顺着惯性被甩出去,单手挂在栏杆边上往下滑,手磨在铁杆边擦出火花,脚下几米的地方就是敖广装置的尖刀。
腰在这瞬间被奋力一揽,李凭明澈的眼晃过,接着她人就被扔进某个轿厢里,后脑勺轻磕了下车厢窗户,疼得哎哟一声。
李凭大力将车厢门一关,上了锁。摩天轮仍在转动,但他们已经脱险。罗凫也找到轿厢躲了进去,只要安全抵达地面,就都能活。
她松了口气,却瞧见他脸色差得像要把她当场活剥。本能往后退了退。
没想到人一把抓着她的手,连人带手拽到自己身侧,上下翻看,当即瞧见她被划到手心一片血迹的样子。还好只是擦伤。
她瞧着李凭眉头深锁,想到却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方才关于单恋最好的发言,是不是被他听见了。但听见也没什么,他都拒绝她告白了,还能怎样,厚脸皮再告白一次吗?
她倒是无所谓。但纵然是她也有要脸的时候,还是给曾经的白月光告白,被沉默拒绝连个理由都不给,说不难过是假的。
“没事,回去上点药就好了。”她想抽回手,但他抓得紧。从身上某个兜里搜出来外伤药膏和消毒分装碘酒,给她应急处理。
她不说话,看他低头给她认真上药。动作娴熟,可能做过很多次。他对别的被拒绝的女孩也这么温柔吗?也会说好听话安慰她们,不排斥和她们搭档吗?
以后除了她,也会和别人接吻,也会和别人做吗?
会动心吗?
会因为什么动心。
天边燃起烟花。大概是特调局打开了游乐园库存的烟花仓库。看到信号的后遣队会来得更快。但看在秦陌桑眼里,却只剩下好看。
六月的长江晚风把血迹吹散,烟花盛大,繁华热烈,只开一季的荼靡也是这样,把最漂亮的样子刻在所有见过她的人心上,然后毫无遗憾地谢幕。
她入神地看烟花,鼻子几乎贴在玻璃上。回头时两人相撞,几乎碰上他的唇。
“烟花哎。”
“嗯。”他没抬头。
她手从他身上抽回去。已经包扎好,敷着药膏,手心有凉意。
秦陌桑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把他下巴抬起来,带近到自己面前,说:“李凭,你闭眼。”
他顺从地闭上眼。
她就吻他。
真心诚意的一个吻,由浅入深时快时慢,心跳愈加剧烈。简直是无法无天。她这么折腾了会,把他唇周都舔了一遍,还大着胆子用舌尖探了探,但他无动于衷。
像在容忍她的胡作非为。
她心沉下去,觉得自己特别蠢。放开了他,心灰得简直想直接开门跳下去。
他压着她身后的车厢版,低头问:“结束了?”
“结束了。”她转身就要逃。
但双肩再次被他按住。他单膝压在轿厢座椅上,单手撑着轿厢,另只手托着她下颌抬起,继续吻。
这次和方才感觉截然不同。碾磨和吮吸都没省着力,是要把她往死里整。没多久她就缺氧了,挣扎着想跑,但他只放开了几秒,就又继续。
连身经百战的秦陌桑都觉得色情。他会用模仿交合的频率和力度在她嘴里搅弄,连舌尖都觉得酥麻。她全身都卸了力气,喘息声重得像溺水。
最后放开时唇角扯出透明的涎丝。他眼神深沉,拇指蘸了透明的水,抹在她唇上,又按了按。饱满唇色变得晶莹,他又忍不住俯下身去。
耳鬓厮磨。
“停停停停停。”她伸手按住他胸膛,双脚抵着他。
啪嗒。车门就在这时被开启,摩天轮已经到站,窗外鬼城灯火辉煌。
情蛊符咒毫无反应。她却心跳得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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