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岑风下意识伸手,法厄斯却反应极大地抬头看向他,那双幽绿的眼眸暗藏凶狠残忍,像一只被触犯领地的野兽。
许岑风一顿:“……”
法厄斯猝不及防对上许岑风的视线,终于回过了神,当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时,眼中飞快闪过了一抹慌张,但迫于性格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只能僵着坐在原地。
好在许岑风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将烤肉放到一旁,在法厄斯身旁落座,低声问道:“怎么了?发什么呆?”
“……”
法厄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自从来到密林之后,就莫名感到了一阵心悸,脑海中总是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时而是漫天大雪,他浑身是血地躺在野外被异兽分食,时而是一抹跌跌撞撞逃走、但酷似许岑风的背影。
这些场景无论哪一个都给法厄斯带来了莫大的刺激,他的眼眸因为充血变得通红,在跳跃的篝火旁甚至显得有些狰狞。
“没事……”
法厄斯闭目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是为了欺骗自己,又用力重复了一遍:“我没事。”
饶是许岑风心思细腻,此刻也猜不到法厄斯反常的缘故,只能思考是不是对方的精神力暴/乱期快到了,晚上该补一次安抚。
“等会儿吃完东西早点休息吧。”
许岑风语罢低头认真烤肉,耳畔却冷不丁想起了一道低哑阴沉的声音:“许岑风……”
许岑风:“嗯?”
法厄斯问他:“有一天你会不会离开我?”
许岑风动作一顿:“……”
这句话听起来仿佛只是普通情侣间确认安全感的小情趣,但对于许岑风这个上辈子曾经真的离开过北部的人类来说,竟莫名有些锥心刺骨。
许岑风低着头,许久都没动,手里的肉串都烤糊了,火舌险些顺着铁签蹿到指尖。他反应过来慌张把肉串放到一旁,用纸巾擦了擦手上溅到的油脂,勉强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法厄斯死死盯着他,眼睛里面依稀还能看见血丝:“我想知道。”
“许岑风,回答我。”
许岑风闻言低低喘了口气,心脏好像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得难受:“不会,别想那么多。”
他答得笃定,法厄斯闻言眸中的暗沉也褪了几分,一缕红发悄然滑落在脸侧,莫名显得他有些狼狈:“许岑风,别骗我,你知道,我最讨厌被骗了。”
说讨厌都是轻的,是恨,咬牙切齿的那种恨。
许岑风脾气很好,他浅浅一笑,像一块打磨圆润的璞玉:“好,不骗你,给你烤肉好不好?”
法厄斯瞥了眼他的烤肉,皱眉有些嫌弃:“都烤糊了,谁要吃。”
说归说,他却还是抽出来三两下吃了个干净,然后解下腰带上的折叠刀,把铁架上的烤肉分割成大小均匀的块状,接替了许岑风烤肉工作。
许岑风看了他一眼:“你会做饭吗?”
法厄斯是典型的北部雌虫,绝不会用西部那套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规定来要求自己,厨艺堪称一塌糊涂。
烤架烟气太浓,法厄斯被熏得眯起了眼睛,语气狂妄不可一世:“不会,所以等会儿就算不好吃你也得给我咽下去。”
他这辈子第一次给雄虫做饭,许岑风不给面子就死定了!
许岑风噙着笑意看向他,目光温柔似水,难得说了句情话:“是毒.药我也吃。”
法厄斯手一抖,差点连盘子都打翻了。
大抵是难得聚在一起的缘故,再加上饿了一天,大家都兴致勃勃,后半夜也不见困意,率先回到帐篷里休息的反而是法厄斯。
盛夏时节,他盖着被子却觉浑身寒冷,就好像躺在冰天雪地里一样,连骨缝都在冒着森然的寒气。偏偏又性格好强,不肯和任何人说自己不舒服,只能独自蜷缩在帐篷里。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许岑风去溪边洗手回来,拉开帐篷门钻了进去,结果就见法厄斯闭目缩在一角,俯身轻轻抱住了他。
帐篷里一片黑暗,法厄斯听见许岑风的声音,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恍惚了一瞬,不确定的开口道:“许岑风……?”
“是我。”
法厄斯浑浑噩噩,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话:“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否则他怎么会这么冷?
夏季闷热,尽管偶尔会吹过一阵凉风,许岑风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外面下雪了。他伸手摸了摸法厄斯额前的碎发,触及到皮肤时,只觉一片冰凉。
“没有下雪,法厄斯,现在很暖和。”
法厄斯闭目皱眉,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他的耳畔全是密集的枪声,还有野兽凶猛的嘶吼声,间或夹杂着呼啸的风雪,好像有谁在拼命喊他的名字:
“大首领!快回来!!那边有埋伏!!”
“大首领!您别死!您死了北部该怎么办?!”
“大首领,您当初不该放走那只雄虫的,我会替您找到他的……”
“大首领,我会将您埋在这里……”
“大首领……”
“大首领……”
请不要死在远方的战场上,那里风雪未停,故人未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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