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生会干的这些日子里,这种情况不常见,但也不罕见。很少有人会苛责李勇,只会觉得再闹也不该毁了人家男孩子的前途。
简韶的空腹里倒起一阵酸水。
“——行,那辛苦你了。怎么脸色这么白?”
马导员接过简韶手里的文件袋,抽出保证书随意扫两眼,便扔在了一旁。
简韶笑笑:“没事,早上苹果吃多了,胃里泛酸呢。”
余光里快递盒子乱七八糟堆在一旁,简韶问:“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么?”
马导员指了指废盒子,又让她走时带一下门口的垃圾袋。简韶笑眯眯应声,寒暄了两句带上了门。
大衣里的手机隔着衣袋振动,简韶屏着气将垃圾袋丢进垃圾场,十二月的平城风刀尖利,穿血刺骨。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了一旁的水龙头,铁锈抖了一手,简韶在砸下来的冰水里龇牙咧嘴地倒吸气。
今早上隋恕约她,被她以约了唐宁回绝了。不过她确实见到了唐宁,在食堂里。那时候唐宁挤在狭小的餐桌上,戴着耳塞,正在背书。
平戏的自习室很少,抢不到座位时,就只能去食堂。
唐宁压低了声音。
急促的雨点,温柔而焦灼地敲打她的耳廓:“阿韶,这样做是犯法的,你才这么年轻,你……”
黑色的轿车掀起尘土,简韶站在垃圾厂里,发丝被寒风拍得散乱,鼻头红红,手上的水将干未干。
她看到车门打开,穿着风衣的男人走下来。隋恕凝视她,皱了皱眉,然后阔步向她走来。
唐宁说:“阿韶,等你肚子大起来,在学校是瞒不住的。”
隋恕将围巾解下来,缠到她脖子上。
简韶凝视着他的脸,没有眨眼。
隋恕将围巾随意地打了个结,“刚刚是在忙吗,怎么没回复消息?”简韶在他的体温里看到围巾上手工绣制的标牌被随意地卷在里面。而她之前在学校偶尔看到同学戴,都是明晃晃晾在最外面。
简韶微笑:“刚刚在导员办公室处理学妹的事情。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话刚出口,她自己便也哑声闭口。平戏统共几栋小楼的弹丸之地,走路尚且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况隋恕开着车。
她的艺术史教授讲,二十年前,他还在平戏读书时坐过的位子,到现在依旧丝毫未变。
隋恕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她带到车上,氤氲的暖气仿佛能麻痹她的神经。
隋恕取出饭盒,递给她:“上午结束实验后,从平大食堂打的。”
“哇,传说中的平大食堂……”
简韶接过饭盒,看着身旁的隋恕拿出平板,登上知网浏览论文。
平戏只有一个两层小食堂,供应着千人吃饭。十二点下课去排队,能一直排到十二点半。
简韶吃着东西,脑海中的自己却挤在人群中,叫卖声、谈笑声、不耐烦的抱怨声雷鸣在耳。
车窗外朔风凛冽,天凝地闭。
早饭的末尾,唐宁坐在她的餐桌对面,死死盯住她的沉默。简韶分神地想,那个时候她在唐宁眼里,是不是像极了吴娉在她眼里。
唐宁激动了起来:“阿韶,你不要自甘堕落!”
简韶没有抬头。
清晨的食堂,背书的学生比吃饭的学生多。四周往来的,都是麻木的神色。
简韶听到自己的声音,像面对任何一个人时那样不咸不淡、不疼不痒。她想,或许她脸上也和周围人一样,平静而麻木。
她问:“可是,不是你把隋恕介绍给我的吗?”
唐宁的脸色在她面前,陡然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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