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照这一觉睡得死沉,醒来时晕晕乎乎,身上酸软,一手摸向身侧却摸了个空,这才反应过来云川已经走了。她惘然若失,头一回发觉这终日亮如白昼的洞府竟像入了夜似的——冷冷清清。
身上的兽毛却还暖着,她知道这是云川给她盖的。修士不像凡人那么怕天寒天热的,而他每回都盖得严实,她则总是嫌热把毛被推下去。可是现在,她抱紧了被子,——就像抱着他温暖的人身一样,——贪婪地汲取热意,心间凝结的森森冷寂于是消融在热潮中。
她静坐了片刻,思绪渐渐回笼,方才忆起要请教谢青时的事。而此时仍昏昏沉沉的脑袋令她心生不妙——她从前在花月派时,每回午觉睡过头都是这样的症状。她朝洞口望去,果见外头天色微暗,已是夕暮之时。
离约期已去了近三个时辰,她居然放了谢青时的鸽子!
她脑中仅剩的三分昏意都被惊走,忙先给他发去一道传音道歉,顺便问他是否还有空,——如今她已入分神境,习得了传音术,——才撑起绵软的身子穿戴好衣饰。
谢青时正忙着处理事务,忽闻一道软语响在耳边,不由心神一乱——
那声拖着尾音的“师叔”,其实也不过是做错了事,希求他的原谅而讨好于他,和那些向自家长辈、兄长撒娇的女儿家别无二致,可他却恍惚听出了一丝缱绻的情意。
之后的话语轻轻柔柔,带着点刚睡醒的黏糊和慵懒,像藤花从他耳孔钻入,一路勾绕到了心上,午间撞见她沉睡时露出的那抹香娇玉嫩的肌肤,又鲜活地显现在眼前。
他本想用繁杂的事务填满头脑,令其无法再念起不该想的画面——他也的确做到了,他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清静。但她的声音甫一入耳,即如石落湖中,瞬间打破湖面虚假的平静。
而她还问他现下是否有空……
谢青时手按了按眉心,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他其实能抽出时间,但……
他想他今日不该再见她。
作为一个男人,他定力再好,也做不到在看了心悦之人的身子后,再面对她时不心猿意马的。
他并不能窥探到她的心意,但从她素日对他的敬重来看,他认为她只是把他当作师长,是以他不欲令她察觉出自己的情意。——况且,小清把她托付给他,希望他留意她身边的男子,他也理应如父兄般对待她,又怎么可以做她的男人?
好在他已准了她明日出宗的事。他想,他应该借她出宗的这段时日调整好心绪,尽量回归到做父兄的本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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