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口吻是一种资质纵横的天才口吻。
毕竟天赋这种东西没有道理可言,燕赤离自己就是一个修炼鬼道的天才,否则也不可能活着从海作深渊楼这个地狱里爬出来。
这些日子他伪装成修士,在归元宗肆无忌惮地行走,收获了无数同门的钦佩爱慕,不少老头还夸他绝世天才。
他心里嗤之以鼻,这些老头修为一个个不是金丹就是化神,他收他们为徒还差不多。
唯独秦巡时常气得咬牙切齿,在归元宗他本来一枝独秀,结果一群天才涌入,导致天才在宗门里都不值钱了,他的光芒也黯然失色不少。
在归元宗浑水摸鱼了一段时间,燕赤离兴味一点都没有被打消,恰恰相反,他感到这一切都很有意思。
鬼修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前世若不是他被铁链拴着,他早就杀入归元宗,攻占修真界。
如今不费一点吹灰之力,就轻松混入敌人内部,燕赤离几乎要捧腹大笑。唯一不好的就是叶清拖家带口,一个屋檐下,一鸟一炉鼎实在碍事,想杀又不能杀。想到这里。
他轻笑了一声,打量着楼绮年大妖华丽耀眼的外表,努力掩藏眼中的忌惮和不屑,感叹了一句:“年龄大就是好,会照顾人。”
“我们这种年龄小的,跟清清炼丹一样,只能慢慢学。”
“清清我给你梳头。”鬼少年拿起一根木梳子,顺手拂过幼崽的头顶,一头湿发就干了,燕赤离口中哼着小曲儿,慢条斯理地给幼崽梳头。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颇有几分温柔缱绻的味道,毕竟在他熟知的那个未来,叶清在魔域就是一个逍遥自在的小仙君,地位极高,掉一根头发对全魔域四方妖魔来说,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梳子轻轻划过发丝。
在少年的巧手之下,
叶清一头软软的黑发,一下子柔顺下来,更衬脸蛋白里透红。
燕赤离好脾气地笑了一下。
头发梳都梳了,也该穿衣服了,不然凡人之躯的幼崽头痛发热了怎么办。燕赤离想也不想,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小衣服,提着幼崽腋下,把人抱了过来。
第一次给人穿衣服,他没经验,叶清的头撞了好几次袖口,没撞出来,燕赤离定睛一看,“错孔了。”
自己纠正了这个错误,很快人类幼崽就穿好衣服了。
在场所有人一眼能看出那外袍价值不菲,滚着鲛人泪珠,还覆有好几道防御法阵,赫然是一件剪裁合身的小法衣。
童装这种东西,不仅在归元宗,在整个修真界都很难买到,燕赤离都是回魔域请了几名鬼织女,没日没夜才绣出两套。
穿着法衣的人类幼崽,脸颊还有婴儿肥,五官还没长开,却已经初步有了几分小仙君风采。
叶清也在照镜子,一双眼睛大睁,自己都震惊到了,“我好好看!”
燕赤离心满意足地一勾唇角。
给小孩梳头发、穿衣服这种寻常人家再自然不过的小事,却让鬼少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没办法,上辈子他认识叶清晚了。
虽然这辈子也没太早。
什么年龄大年龄小……
这个屋檐下,除了懵懵懂懂的人类幼崽,谁不知孔雀寿元漫长,活了三万年,却在阴差阳错之下,跟一个三岁半几乎刚出生的小幼崽结为道侣。
日后若他真跟裴玄之子修成正果了,三界之中,老夫少妻啃嫩草的流言也消不掉。
所以楼绮年平日最恨旁人提起他和幼崽的年龄差,此刻一听,心中升起一丝怒火,偏偏面色镇静,努力维持风度翩翩的气度。
羽族不通俗物,可混迹云州城的这段日子,孔雀明白了很多,正室之位是不可撼动的,万万没有被外来人气得跳脚回娘家的道理。
他还听了一个八卦,云州城曲家家主宠妾灭妻,可也越不过去那一道高高的门槛去,那妾再不情愿,也要天天给主母请安敬茶。
话虽如此。
这个鬼修气焰也太嚣张跋扈了。
“我照顾我的道侣,轮得到一个登堂入室的外来户来指手画脚?”为燕赤离这句“年龄大”,大妖忍着怒火,眯起一双狭长凌厉的凤眼。
仅仅一个眼神,便透着惊人的气势,绸缎一般浓郁的黑发随风狂舞。
“不敢。”鬼少年却不怕他,只斜眼微微一笑,笑容阴冷:“只是羡慕哥哥,年龄大不要紧,保养得好,再加上清清重感情,再过几万年也不怕色衰爱弛。”
两人之间杀气弥漫。
幼崽不安地倒退一步。两人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决定,等幼崽睡了,今天晚上打上一架。
“楼哥哥年龄很大吗?”叶清瞪大了一双乌黑圆润的眼睛,在楼绮年脸上逡巡,越看越茫然,他一直以为楼哥哥才二十多岁。
见幼崽没听懂,虞惊寒熟门熟路将人抱走,听到这凡人幼崽充满童真疑惑的问话,虞惊寒摇摇头:“不大。”
也就一万个你而已。
虞惊寒的动作,没有引起一鸟一鬼的注意力。
燕赤离为什么挑衅孔雀,因为他从不把虞惊寒放在眼底,一个伺候人的炉鼎而已,倒是这只孔雀极为碍眼。
楼绮年也这样认为,绝世天才又如何,半魔之子最为低贱,修为也是区区练气,他想杀就杀,泛不起他心中任何涟漪,他平时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还是这只厉鬼伶牙利齿的,比较讨人嫌。
叶清当天晚上,苦思冥想炸炉一事,不知不觉就睡下了,他不知道,距离归元宗最近的一座山,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他睡着了,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息靠近了他,是他襁褓之时就感受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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