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理解,”沈令说,想了想又道:“还谢谢你在山里给我纸,没有笑话我,把我带回来还准备了姜汤。”
姜汤其实是鸣雪斋店员准备的。
但那又怎样?
贺闻帆毫无负担地揽了下来:“不客气。”
他笑了笑,旋即话锋一转:“听上去我做了很多,你准备只口头感谢我吗?”
“啊……?”沈令眼睛微微睁圆了些。
他确实只打算口头感谢来着。
可贺闻帆这么一问,沈令也开始反省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吝啬。
他扣了扣脸颊,愧疚地找补:“那、那我请您吃饭?”
沈令表达谢意的方式只有请吃饭,他真诚地说:“西餐或者中餐,按您的喜好来。”
他眼神明净澄澈又无比坦率,看上去简直单纯得过了头。
贺闻帆都恍惚了一瞬。
他定定地看了沈令一会儿,一时间竟做不出回应。
甚至无法向沈令解释,他只是开玩笑随口一提罢了
放在桌面的手机屏亮了亮,袁格提醒他今晚有新增的行程,贺闻帆如梦初醒。
“今天不行了。”他起身穿上外套,没有直视沈令的双眼。
“下次吧。”
但贺闻帆的下次是什么时候,沈令一无所知。
两天后是周末,沈令不用去鸣雪斋,也没人约他出去玩,他就自己窝在帐篷里背期末的知识点,背得头晕眼花。
下午突然接到秦臻的电话,对方叫他出去逛街。
沈令还从来没陪女生逛过街,犹犹豫豫地问原因。
“下周就是李老师孙子的满月酒了呀,”秦臻声音听着十分开朗,“我猜你肯定还没有买礼物。”
他还真没有!
满月宴鸣雪斋所有员工都会去,大家也都会备上一点礼物,无论大小贵重,总归是一番祝福和心意。
前几天他还听店员们闲话讨论买什么礼物,自己也准备抽空去看看,结果一背起书来就全忘完了。
沈令向秦臻道了谢,连忙起来换衣服。
出门后,两人在商场逛了逛,沈令给孩子打了一副长命锁,秦臻买了一对银手镯,刚好配成一套。
从店里出来后,秦臻又带沈令去买奶茶喝,还去三楼的溜冰场看小朋友们学溜冰。
沈令隐隐觉得,秦臻除了买东西,其实还在有意识地带他出来走走看看,放松和体会生活。
但她没明说,只是很温柔地陪着自己,沈令心里暖暖的,有一点点感动。
“诶,小令,”秦臻突然指了指某处:“你看那个是不是贺总?”
沈令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遥远的四楼对角线上,玻璃栏杆后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士。
距离太远,沈令又脸盲,光看脸其实根本认不出来。
但其中一位个子很高,肩脊挺拔四肢修长,走路时的姿态从容优逸,和周围所有人都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场。
沈令毫不怀疑地确认,那一定是贺闻帆。
“是吗?”他怔怔地感叹:“他们这种人也会来逛街吗?”
“应该不是吧,”秦臻托腮猜道,“城西不是要建开发区了吗,就是沄鼎负责的,我前两天看新闻,说是咱们这座商场也要入驻到那边,贺先生可能是来考察的吧。”
她看着沈令的眼神,想了想,问:“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沈令一惊,连连摆手:“别别别。”
他咬了咬下唇,又往四楼看了眼。
贺闻帆工作时,气场比在鸣雪斋里强了太多。
他被三三两两的人围着,走路明明没有太快,脚下却像生着风,这种意气风发的从容是沈令从来没有过的。
他觉得,自己大概只有在泡茶的时候能有一点点类似的模样,但也只是很少的一点点。
在鸣雪斋里对坐饮茶的时候不觉得,脱离出虚幻的环境后,沈令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贺闻帆。
是他从前老从别人嘴里听说的,冷硬强悍又不真实的贺闻帆。
所以虽然只隔了一层楼,却像是离得很远很远。
沈令回过头,垂下视线。
他舔了舔嘴唇,淡淡道:“也没有很熟,别去打扰人家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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