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神经欲言又止,兮兮地看了他两眼,小声问: “你洗手了吧?”
贺闻帆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喉间滞涩,失声笑了笑。
且不说他根本没有亲手碰到那只虫子,就是碰到了,他也在烤串前仔仔细细清洗过自己每一根指头。
沈令圆圆的眼睛充满戒备,像个草木皆兵的受气包,贺闻帆突然就来了点逗弄的心思。
他把烤串放到盘子里,举起手佯装要掐沈令的脸蛋,沈令果然吓得弹起来,差点躲到宋晓身后。等反应过来后,他委屈巴巴地拍贺闻帆的胳膊: "你别吓唬我了!"
贺闻帆终于笑出了声,清了清嗓子: “好好好,不吓你了,我过洗手了,还特意用了消毒液,不信你闻。"
"真的么……"沈令将信将疑。
他轻轻凑近嗅了嗅,贺闻帆手背上确实有股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还有点刺鼻,但让人心里舒坦。
贺闻帆把烤串给他, "好了,吃吧,没放太多香料,偶尔吃一次烧烤也没关系。"
沈令垂着脑袋点点头。
解决掉晚饭,贺闻帆帮陈宇一起清理场
地,两人顺势去湖边坐了会儿。陈宇拿出一根烟熟练点上,贺闻帆皱眉: “掐了吧。”"怎么了,你不是闻得惯烟味儿吗?"
"沈令闻不惯。"
陈宇没说话了,定定地看了他两眼,而后掐灭烟。他轻轻“啧”了声, “挺难得。”贺闻帆也垂眸笑了笑。
"行吧,到哪一步了,开始谈了吗?"贺闻帆咳了声: "没那么快。"陈宇挑眉: "小沈不答应?"贺闻帆看他一眼。
陈宇了然: “哦,你还没开口。”落日最终消失在天际,暮色渐深,往湖面罩下一层深蓝的薄纱。
贺闻帆盯着玉盘一样湖面注释了很久。
陈宇点点头: “行吧,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突然变成同性恋了,但也无所谓,喜欢就追呗,都不叫事儿。"
他拍拍裤腿站起身: “咱回吧,蚊子也忒多了,天热了它们都活泛了——”说着挤眉弄眼地撞撞
贺闻帆的肩: "你也活泛了。"
贺闻帆挥手赶走身边的蚊虫,深深叹息: “闭嘴吧。”陈宇笑得更大声。
回到营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幕月明星稀,浑圆的月亮高高悬着,草丛里盛满了银色月光。
沈令正从郁季的帐篷里出来,怀里抱着一本书,脸上笑开了花,看样子是要到签名了,乐得跟什么似的。
贺闻帆摇头,带沈令去简单洗漱了一番,把他塞进睡袋里: “月食在凌晨,先睡一会儿吧。”沈令听话地闭上眼,不一会儿又睁开,拉拉贺闻帆的衣袖。
贺闻帆正看着郁季的那本新书,费心琢磨到底哪里吸引到沈令,扭头一对上沈令水汪汪的眼睛,心里就一软。
“睡不着吗?”
沈令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对不起啊。"
贺闻帆眉心一跳,放下书: "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我今天太矫情了,”沈令垂着眼帘,认真地反思自己: “只是一只虫子而已,我不应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怀疑你没洗手……"
贺闻帆失笑。
沈令一下一下抠着贺闻
帆衣袖的扣子,愧疚道: “明明是你帮我把虫子赶走的,我都没跟你说谢谢,真的对不起。"
贺闻帆没想到沈令会说这些,在他的潜意识里,沈令怕虫子再正常不过,沈令害怕所有东西都没关系。
他只觉得沈令可爱,甚至还恶趣味地逗了他一下。
可沈令心思多,思来想去后竟然向他道歉,三言两句轻而易举让贺闻帆的心化成了一滩水。贺闻帆弯起唇角,手掌合上沈令的眼睛,轻声说: “好了,睡吧。”沈令就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手里还攥着贺闻帆的衣袖。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被贺闻帆叫醒。贺闻帆托着他背让他坐起来,给他套上外套,两人坐到帐篷边缘。
“要开始了。”贺闻帆说。
沈令眼皮沉重,费力地抬了抬,才发现四周早已一片黑暗。
先前明亮的月光从草丛里消失了,世界万籁俱寂,漆黑而旷远,只有其他帐篷前悬挂的小灯发出零星光点,像静止的萤火虫。
沈令望向天空,天边的圆月一点点被黑影侵蚀,逐渐变得残缺不全,仅剩的月光更加稀薄。沈令静静地看着,没多久脑袋就点了点。
原以为自己会相当振奋地看完一场月食,但没想到的是,一场月食会持续这么久,沈令脖子都仰得酸痛,天上的变化依旧微弱。
他精神体力都比常人要弱,凌晨被强制唤醒的结果就是,根本无法彻底清醒,大脑里是浆糊,眼皮上是胶水。
“困了?”贺闻帆轻生问。
犯困被抓包沈令耳根发烫。
他摇摇头努力睁大眼,可不一会儿视线又开始迷离。顽强坚持十几分钟后,沈令身形一晃,倒在贺闻帆肩上。贺闻帆条件反射揽住他,低头一看,这家伙已经困得神志不清了。
他穿着贺闻帆的外套,松松垮垮,里面的薄毛衣领口也宽松地敞着。
贺闻帆视力绝佳,于是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场景下,他也一眼就将沈令深陷的锁骨和单薄的胸膛看了个精光。
彻底睡熟前,沈令恍惚听到一声沉沉的叹息,随后衣领被人用力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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