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季叫上贺闻帆,选了家清净的酒吧喝酒。
这里没人喧闹,甚至没有音乐,只在吧台前悬着几盏暗沉的暖光。
郁季拿酒杯撞了撞贺闻帆的杯子: “好啦,这次没成功还有下次呢,宽心。”贺闻帆没说话。
姜黄透明的酒液透过杯壁折射一片金碎在桌面,贺闻帆指尖轻轻抚着这些金色碎屑,好像很深沉,又好像浸不经心。
郁季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怎么还走神呢?”
贺闻帆眼珠动了一下: “没有。”
郁季“啧”了声: “咱们这次确实准备得有点仓促,突发事件也不是能事先预料的,”他说:"告白嘛,总是要慢慢筹划的。"
他搭上贺闻帆的肩: “我追我初恋那会儿你是知道的,磨了多久啊,光是告白的花样就换了三种,你这才哪到哪啊。"
贺闻帆笑了笑: "你在安慰我?"
“是啊,呃不不不……"郁季连忙摆手: "怎么能叫安慰呢,就是探讨情感问题,探讨而已。你有什么见解大方提出来,好歹我曾经也是情感类作家,给你支支招。"
可是贺闻帆不解风情, “我在感情上一向没什么见解。”
"……”郁季语塞,“也是,你但凡有点见解也不至于单到现在,但我的意思哈,不必操之过急。"
贺闻帆皱眉: “你是说我太急了吗?”
郁季抿了抿嘴唇,斟酌道: “也不算,你们都磨了好几个月了,按正常节奏不算短,但你要之要知道,这中间毕竟是有些不同的。"
贺闻帆坐直了些,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郁季闷了口酒: "就好比我和初恋吧,虽然那时候我俩都没谈过,我也是个愣头青,但男女之间只要产生了那么点情愫,自然而然就会朝着谈恋爱、确定关系、发展关系那方面去做。"
"但你们不一样啊,”他说: “你们是俩男的。同性之间天然就会有那层阻碍,会想‘妈呀虽我竟然喜欢男的吗?我怎么可能喜欢男的,一定是错觉,朋友之间也能做这些吧’,你能明白吗?"
郁季凑近,点了点桌面: “同性之间产生超越
友谊的感情时,第一反应往往不是坦然承认,而是自我否定和找借口。"
贺闻帆眉头紧皱: "可是我——"
"你想说你直接承认了是吧?"
贺闻帆点头。
当发现自己对沈令感兴趣,并一步步转变为喜爱的时候,他确实没经历太多的纠结,甚至几乎没考虑过两个男的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郁季叹息: “咱活到现在还有什么觉得稀奇啊,同性恋这种就算没经历过,见也见得多了。外面的人不清楚你性向,这些年男男女女往你身边送得都不少吧,你自己习惯了当然不觉得什么,但小沈不习惯啊。"
他顿了顿,接着道: “你想想,小沈岁数也不大,看上去没什么阅历跟个小孩儿似的,别说同性恋了,他怕是谈恋爱都没怎么想过,要他接受思维的转变也得有时间不是?"
好像有点道理。
贺闻帆思索片刻: "所以还是我太急了,不应该在今天准备那些吗?"
"这个没关系的,”郁季笑起来: "反正你话也没说出口啊,花也没明说谁送的,实际上就是划了下船而已,谁会往告白那方面联想啊。"
贺闻帆摇头: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什么?"
“他知道花是我送的,或许,也大概猜到我的目的了。”
郁季愣住: "啊这……"
他咳嗽一声: "这……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就当做帮他开个窍?"
贺闻帆苦笑: "能行吗?"
"怎么不行,”郁季说: “就我观察,他对你还是有感觉的,只是他自己没往那方面想,今儿这一出过后,他自己应该也会仔细琢磨的。"
他说着,托起下巴笑起来: “而且你俩现在反正住得近,只要开了窍,以后有的是机会近水楼台嘛。"
贺闻帆垂下眼帘,现在的情况,以后有没有机会近水楼台都不一定。他端起酒杯,桌面折射的金碎摇晃消失,他失神地看了一会儿,将酒杯放回原处。
“但愿如
此吧。”
"谁把你照顾得这么好呢?"
前灵轻盈的声线回荡耳边,带着柔和的笑意。沈令全身僵硬地坐在原地。
"妈妈……"他喃喃道。
俞灵笑着: “怎么宝宝,不可以告诉妈妈吗?”
“不是的……”沈令摇头, "就是、就是我邻居。"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选择“邻居”这样简短又生疏的词汇来代指贺闻帆。
说出口后又有点愧疚,觉得贺闻帆不应该被这样普通的指代。他垂下眼皮。
前灵挑了挑眉:"邻居?"
沈令点点头: “也是我在茶舍的客人,之前我生病送我去医院的那位,然后这次搬家正好搬他对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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