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淮宁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对。
他今年五十多岁了,前不久他才去山上给哥哥和季总扫过墓,这几年他也慢慢的身体素质不如前了,就总是容易回忆往昔,昨晚从山上回来他久违的又失眠了,哥哥去世的早,这些年他慢慢的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但也偶尔会怀念去从前和过去的事情来。
一睁眼。
却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简淮宁缓缓的坐起身来,看向四周,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衣柜和书桌,虽然上面的摆设有一些他没有印象了,但是自己房间的装饰他还是认得的。
唯一不同的是。
这个房间,早就在他印象中15岁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那现在……
简淮宁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正愣怔着呢,他听到了房门忽然被敲的声音,外面传来了声音:“阿黎,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今天你不是要回学校一趟吗?”
母亲的声音。
简淮宁好久都没有听到孟秋月这样活力满满的声音了。
母亲也过世很多年了,她走后,父亲也没几年便离开了,后来的十多年,他再想见一见家人的时候,只能看着墙上的照片回忆。
简淮宁怀疑自己在做梦。
从床上下来,他凭借着过去的记忆洗漱,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孟秋月在楼下准备早餐,她背对着他,一边道:“三明治和牛奶在桌子上,你拿着吃就行,你爸爸今天刚好送你去学校。”
简淮宁站在原地。
孟秋月一直没等到回音,有些好奇的转过身,刚想责怪孩子,但是却看到了简淮宁泛红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来,甚至原本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的孩子今天也显得异常的沉默,他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一样耷拉着耳朵,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孟秋月微讶,到嘴边的话咽下,有些担忧道:“怎么了?”
简淮宁说不出话来。
早已经离开很久的母亲出现在眼前,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孟秋月笑了笑:“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吧,你都多大的人了,等你哥哥明天回来,我非得跟他说说,好好的笑话笑话你不可。”
当她的这句话的话音落下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简淮宁骤然僵住的身子。
简淮宁只觉得心脏似乎都在瞬间紧紧的被攥住了,他张开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深呼一口气,仿佛这样才能喘的过气来,他的声音甚至像是带着些许颤抖一般:“哥哥……还在?”
孟秋月狐疑的看他一眼说:“做梦做傻了吗,你哥哥不在能去哪?”
简淮宁说不话来,但是放置在身边的手却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如果这是梦。
那这一定是最好的梦了,他想。
从家里出来后,简淮宁坐上了爸爸的车,他在车窗的后视镜里面看清楚了自己现
在的样子,镜子里的他也在于自己对视,简淮宁看到了一张年轻又张扬的脸庞,这张脸甚至还带着些稚气未褪的嫩,一双眼睛乌黑明亮,是没有被社会和苦难洗礼过的眼睛。
父亲在旁边说:“一会儿还是把你放在香樟路吗?”
简淮宁回过神,只能胡乱的应着:“嗯……嗯。”
他完全不知道香樟路是什么路,但是也知道,这条路应该不是通往高中的路,因为他记忆里的高中并不是在这边上的。
最后车子在一条路上停下来。
父亲说:“你周末记得回家来吃饭,你哥哥也回来。”
简淮宁说:“好!”
如果不能穿越时间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是周末,他和哥哥已经有30多年没有见了,从哥哥意外车祸去世后,除了有一次在梦中,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简淮亦。
重新站在路上。
这条路应该是通往大学的路,他看到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年轻学子三三两两的往前走,无处不透出青春活泼的气息。
简淮宁原本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可是一抬起脚的时候,身体好像比大脑还要先做出反应来,无师自通一般的往前走了。
推开宿舍的门。
屋里有人看了过来。
坐在桌子前戴着眼镜的人率先说:“哟,阿黎回来啦!”
简淮宁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了笑容来。
这是梦境还是另外一个世界呢,如果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那么他真的有一群很好相处的舍友呢,不像是从前他在国外的时候,处处遭受排挤和冷眼,过的辛苦万分。
“谁送你回来的。”室友说:“你男朋友?”
简淮宁愣了,他有男朋友?
这个感觉让他微微的有些别扭,他和江望结婚很多年了,生命中也一直都只有这么一个伴侣,忽然多了一个男朋友出来,心里还有点不习惯。
却不想。
简淮宁的沉默让室友惊讶的开口说:“怎么,你跟江望吵架了?”
听到他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简淮宁骤然的抬眸看向室友,那眼中的欣喜和光亮让室友一愣,他有些欢快的说:“我男朋友是江望吗?”
室友哽住,心情复杂的说:“对啊,难不成你还有两个男朋友?”
简淮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摇了摇头说:“没,我只是太高兴了。”
其实有一年,他有和江望聊过一些关于从前的遗憾和展望。
那个时候江望说,如果一切的意外没有发生,如果一切都能够平稳的进行的话,如果他没有出国,那么他们就不会分离,他们可能在大学的时候就会交往,大学毕业就会离婚,他也许不会进入娱乐圈,而是自己经商。
简淮宁问室友说:“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说过啊。”室友讲:“他们家做生意的嘛!”
简淮宁愣在原地许久,然后他笑了,好像如释重负一样。
室友:?
被什么附身了吧?!
好在简淮宁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晚上的时候,
简淮宁接到了电话,
他接起来的时候,对面传来江望的声音:“回学校了吗?”
简淮宁说:“回啦。”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算过于低沉,是平缓的,和简淮宁记忆中总是很成熟稳重的那个声音不同,现在电话中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点二十出头的青年的年轻气,简淮宁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怔神,这是他不曾接触过的江望,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七年的空白。
那七年是他从不曾接触过的江望。
也曾经是他一生的遗憾。
江望说着说着顿了顿,询问道:“阿黎,你在听吗?”
简淮宁连忙道:“在的在的我在听。”
为了给自己找补一下。
简淮宁笑着说:“我听你的声音入迷了嘛,江望,你跟我多说些话吧,我喜欢听。”
电话那头的江望顿了顿,他道:“想我了?”
换做是以前的简淮宁可能会害羞,不好意思承认,可是现在的简淮宁是老夫老妻很多年的他了,根本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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