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环境燥热,但又安静祥和。这个世界的一切是如此真实。
随着日光渐渐褪色的墙皮,锈迹剥落后凹凸不平的金属,街边拿着喇叭吼“香蕉十块钱三斤”的商贩,提溜着蔬菜站在摊位前就“水果能不能给尝一个”、和摊主各种絮叨的老人……
不管是看见的建筑,能触摸到的实物,还是冷热的温度,都是如此的栩栩如生。
但是……女警员将双手的手腕贴合,摆出之前在家庭主妇那里见过的那个怪异的手势后,透过拇指和中指之间的空隙,看到的场景却大相径庭。
头顶悬挂的不是烈日,是红色的圆月。这里没有阳光,只有漫无边际的、弥漫着猩红的黑夜。
四周的场景也不是落后的小镇,而是充满“复古”和“赛博朋克”风格,荧光色的招牌一个个累加在建筑之上,形成的一种带着怪诞美学的街道。
身边的行人也不是人类的模样。
拉了一车香蕉来卖的商贩似乎是个屠夫,脸上戴着只有六个孔洞的诡异面具,面前摆着的是人类肢解后的尸体。
女警员还能听见那位老人讨价还价了许久、最后决定要称三斤的日常话,眼前看着的,却是屠夫将刀刃用力的往尸体上一斩,黑色皮质的围裙溅上鲜血。
那颗摆在案板上死不瞑目的人类头颅,还用毫无焦距的眼睛,注视着本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佝偻在褴褛衣袍下的干尸囊入怀中,露出贪婪垂涎的表情。
她同时嗅到了香蕉清甜的香气,和血肉阴冷的腥臭。
这个街道上,不是四处寻着阴凉处走的行人,而是各种身上蔓延着青紫,呈现出各种诡异模样的死尸。
这里晦暗、阴冷,但远处却是科技绚丽的高楼城市。
正对着的,那栋亮如白昼的高楼旁边,一座巨大的白色佛像,单手持礼,头部被削去了大半,身上挂着油漆和裂痕。它用仅剩的一半慈目,遥遥注视着这里。
女警员的手细微的蜷缩了一下,接着,画面从四周缓慢下移,以第一视角,落到了她的下半身—-哪里是整洁的警服,分明是脏污到看不出原样的睡裙。
“头儿?”前面小年轻疑惑地发出一个问句。
镜头依旧停留在第一视角。暗淡的光线,被风微微吹动
褴褛的裙角,青白的双腿,还有下方赤luo的、脚趾甲呈现出黑色的脚。
画面外的声音继续: "咋啦?你在看啥?"“我在看,世界真相。”随着手指缓缓撤开,镜头慢慢转向时钰。
此时画面开始快速切换,阳光下穿着警服的她,和黑夜中、笼罩在猩红光线下的她,一个流下了晶莹的泪珠,一个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接着,画面“滋啦”了一下,像是玻璃碎裂一样,让她的脸成了拼凑起来的两半。同样的脸,不同的表情和背景凑在一起,显得更加诡谲。
两张不一样颜色的唇张开,属于她的正常声线,和嘶哑的声线重合: “我想起来了。”
“是我杀了他。”
画面彻底崩碎。
阳光、烈日,通通消失不见。时钰赤luo着双脚,站在满是游魂的街道上,轻微的踉跄了一下后,她伸出自己的右手,看见手臂上那种皮肉翻卷后腐烂的伤口,下方甚至有细微蠕动的白色蛆虫。
“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哈哈哈哈哈哈——”
建筑上方,突然拉响了防空警报。
尖锐的长鸣,惊起了远处枯枝上用长喙梳理羽毛的乌鸦,扑棱棱的黑色翅膀张开,落下黑色的羽毛。镜头在此时拉高,时钰居于画面的正中,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四周的游魂对她视而不
见,匆匆而过,带起了青黑色的烟尘。
这个画面,让她就好像是洪流之中,唯一凸起的石头。
狄埃斯跳上一处顶楼,此时他脸上的伤痕已经完全不见,冰冷俊美的面孔上,金色的瞳孔里全是无机质的漠然: “已定位到异端所在区域,正在全力搜索。”
耳机里传出命令: “实行异端清除计划,给予最高权限。”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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