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从一场混乱的梦里醒来。
苏灼之面色酡红,眼睫濡湿,黏成一簇簇,甚至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尾滑落。他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还是迷糊的,没能从谢玦给他的欢愉里缓过来。
双眼慢慢聚焦,恢复清明后,苏灼之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脸烫得更厉害,根本不敢跟谢玦对视,慌乱地扭头移开视线,声音含糊,支吾着控诉:“你、你怎么能……”
谢玦对小少爷的一切总是极度关注,就像刚才的事那般细心观察他的反应,给他想要的。此时,他也很敏锐地听出了苏灼之未说完的话。
“不脏,是甜的。”
一句低沉的话,却在苏灼之耳边猛地炸响,让他忍不住恼得踢了谢玦一脚。
“滚!”
气得都破了音。
谢玦见好就收,垂眼乖顺地收拾起了残局,只是那周身的愉悦,几乎要化为实质,绽放开满室灿烂的花,一点都遮掩不住。
哪里还有半点暴戾阴沉魔尊的样子。
苏灼之看见了,更是恼羞成怒,色厉内荏命令:“你赶紧去洗脸!”
看了就烦。
谢玦却一点都不在意,还有点渴似的,舔了舔唇,笑着说:“我不要紧,先替少爷更衣。”
一贯理所当然享受伺候的苏灼之,此刻见到他的动作,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拒绝,冷着脸,理都不理他,兀自拿了衣袍,走到屏风后面换。
谢玦的目光如影随形。
苏灼之被盯得头皮发麻,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死变态。
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他一通。
稍微缓和一点的情绪,在出来对上谢玦的脸时,又生气了。
他绷着一张脸,视谢玦如空气,绕过他径直往前走,在桌边坐下,自顾自打开玄光镜,玩了起来。
谢玦紧跟过来,在苏灼之身边坐下。仿佛一只犯了错的大狗狗,围着主人打转,无措地讨好着,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主人的手,却得不到一个眼神,只能焦急得原地打转。这次的错,真的惹恼小少爷了。
“抱歉,是我没得到少爷允许,就做了过分的事。”
低低的嗓音,听起来很是愧疚懊恼,道了歉,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态度十分良好的样子。
可这次,苏灼之不是那么好骗了。他很清楚,谢玦就是那种积极认错,下次还敢的坏狗,训不好,就肯定会再犯,甚至可能更过火。
谢玦注意到他冷淡的脸色,显然没有原谅他,一时心情复杂莫名,一方面因为和苏灼之的亲近而愉悦,一方面又很懊恼自己一时的失控,把人惹恼了。可真要说,其实他并不后悔,因为这次,他又进一步试探出了小少爷的态度。
眼前的人,侧颜漂亮精致,雪肤透着粉色,耳尖也是红红的,唇瓣上还有刚才忍着低吟咬出来的痕迹。
小少爷是在生气,但羞恼的成分更多,看起来并不是厌恶他
做这种事,否则的话,小少爷早就拿出本命剑来砍死他了。
谢玦拿来他爱吃的点心,珍贵强大的法器,甚至把自己的魔剑都呈到了他面前。以前在苏府,苏灼之就看上了他的剑,想用别的名剑跟他换。
这下,苏灼之终于舍得从玄光镜里挪出一缕余光,瞥一眼漆黑锐利的魔剑。
“给我?”
谢玦点头,认真解释道:“它很喜欢你,你用起来应该也会很趁手。只是魔头尚未解决,我暂时还需要用它。事情结束之后,就彻底归你,现在你随时也能用。”
一柄惊天动地的绝世魔剑,说送就送,一点都不心疼犹豫。
苏灼之拿起来,随意挥了两下,是很好,不过没有他自己的本命剑那么契合。而且他刚一握住魔剑,本命剑就不满地震颤起来,仿佛家猫发现主子在外面摸了别的野猫,瞪圆了眼睛,弓起背,凶巴巴地龇牙哈气。
于是,他按下喜欢,又把剑扔回给谢玦,继续不理他。
谢玦瞄了魔剑一眼,眼神微暗,似在嫌弃它没用,不能讨得小少爷欢心。魔剑一颤,发出嗡鸣,丝毫不愿接下这口锅。它只是一柄剑,归根到底还不是被主子迁怒的。以前在苏府,小少爷看它的眼神可热烈,可想要他了。
谢玦弯着腰,凑过去,神情放得柔和,垂下眼睫,显得愈发温顺无害,像是收敛起所有爪牙的凶兽,伪装成一只乖巧的宠物。
“少爷,我知道错了,我会改,你喜欢我是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
恐怕谁也想不到,堂堂一魔尊能这般低声下气,说出如此卑微的话来。这对渴望权势力量的人来说,是不小的诱惑。又或者说,一个掌控欲强的人,爱将人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也会很喜欢这种。
可惜,这两者,苏灼之都不是。
他头也不抬说:“不必,原本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装也没用。”
冷酷无情的小少爷,似乎一点余地都不给人。
谢玦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
苏灼之忽然感觉下巴被两根手指轻轻捏住,转了过去,猝不及防和谢玦幽深若井的眼神对上,躲无可躲,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半个时辰前的事。谢玦也是这样看着他,露骨直白的目光,让他只想用胳膊盖住眼睛,向后躲,可膝弯被谢玦的手掌牢牢握住,根本没有退缩的机会。
谢玦盯着他,声音低柔,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少爷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苏灼之像被刺了一下,立刻拍开他的手,飞快否认。
“不喜欢!”
谢玦怔了一下,眼里染上笑意,嘴角也勾起了一点弧度。
苏灼之又低头专心地看起了玄光镜,悄悄用余光瞄了一眼,发现谢玦竟然在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脑子坏了?被他说不喜欢,还高兴?
苏灼之绷着小脸,继续和谢玦冷战。
接下来,不管做什么,苏灼之都要自己来,无声地拒绝了谢玦的所有
伺候。
谢玦夹过来的菜,
他拨到一边,
不吃。
谢玦递来的新话本,不看。
谢玦给他斟茶,不喝。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苏灼之沐浴完,也不跟往日那样,向谢玦特意布置得像玉澜堂的寝殿走,而是去了偏殿。
谢玦终于憋不住了,跟了过去。
苏灼之方才泡在浴池里时,一时走神,整个人滑了下去,狐狸耳朵也沉入水里,好像进了点水,听声音跟隔了一层膜似的,朦胧古怪,还闷闷胀胀的,不舒服。
他折下狐耳,压了压,又歪头侧向一边,拍拍自己的脑袋,想让水自己流出来。
这么做的时候,谢玦刚好跨过门槛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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