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岩出院后,伯父调查了他的身世,知道他只是个居无定所的孤儿,在租界外靠做各种杂活谋生。
这样出身的人,原是在宋公馆看门都不配的,可伯父坚信自己不会看错人,便安排魏岩住在宋公馆,让他先和管家学写字算账。
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和魏岩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可是我每每同他打招呼,他都唯恐避之不及,装作不认识一样地避嫌。
这日,我不用上课,同伯母去花房散步,下人们将茶点也安排在了这里。
眼尖的我,很快在花房发现了魏岩,他似乎在修理着什么,十分认真。许是听见了我和伯母的声音,魏岩警觉地抬起头,像兔子似的很快溜走,整个花房又好像没人来过一样安静。
“这花房的栅栏居然修好了,早半个月坏了,拖了好久也没人来修,也不知是哪个有心的修好了。”话没说完,张毓敏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扫了一眼那恢复如新的白色栅栏,难道是魏岩吗?他又不是宋家的下人,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管家派人修的吧,又不是什么大工程。”我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想。
“他?”张毓敏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听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罢了,管他是谁,总归家里有人在好好打理花房,是件好事。”
鸢尾兰叶子上还残留有水珠,确实有人在照顾这些温室的花朵。我知道张毓敏一惯喜欢奇花异草,可家里却没有会打理的,是以之前花房总是频繁换花。这换花之事,一是为了迎合张毓敏喜新厌旧的性子,二则是因为这些娇贵的花朵无人照料,极易枯萎,只能更换新的。
印象里,自魏岩来了之后,花房的氛围真的好了不少,只是他平日都跟着王管家学习,哪来功夫侍弄花草?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平舒,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坐,今天的下午茶,我叫他们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栗子蛋糕。”张毓敏见我走神,忙唤我过去。
在我的那个时代,人们可以随时随地吃到各式甜品,热量高得吓人的蛋糕更是屡见不鲜。这个时代的西点,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我点头。
前面的桌上,早备下了下午茶与甜品,只待主人入座。我端详着这“宋平舒”最喜欢的栗子蛋糕,一时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栗子蛋糕看起来很普通,上面一层铺满了厚厚的奶油,中间褐色的一层散发出栗子独有的香味,最下面一层则是薄薄的蛋糕。这道西点看起来,与现代花样繁多、颜色百变的蛋糕完全不能比,不知吃起来是不是也没有可比性。
我迫不及待地开动了,动物奶油的清香裹挟着栗子粉独有的甘甜,再佐以松软的蛋糕胚,这种美妙的味道冲击着我的味蕾,又激荡着我的心灵,一扫所有烦恼。
“好吃。”除了这两个字,我无法再说出别的溢美之词。
张毓敏也用叉子尝了一小口,她似乎不太喜欢,喝了一大口红茶道:“这栗子蛋糕,我终归吃不惯,太过甜腻了。”
“明明很好吃,不甜啊…”我又吃了一大口,反驳伯母道。
“这是你们小女孩喜欢的味道,我可是宁愿吃青团也不吃这个。”张毓敏又在咖啡里加了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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