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鹤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在凌晨三点跟一个小鬼抢被子。
他沉默了几分钟,尝试伸手从小鬼身上抽了抽自己的被子。
没抽动。
甚至那小鬼还顺着被子蛄蛹几下就挪动到他身边,还使劲地蹭了蹭被子,好像睡得格外舒服,在睡梦中都开心得把被子抱得紧紧的。
小鬼离得实在是很近,几乎快窝进了阎鹤的怀里,睡得十分香甜,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阎鹤稍稍僵了一瞬,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极少与人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
因为从小到大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哪怕是小猫小狗都不愿意与他亲近,他便早早习惯了独行。
阎鹤稍稍低了头,看着怀里的小鬼好像只毛茸茸的小猫,舒服的在他怀里窝着,眼睫长而浓密,脸颊有点红扑扑的,睡得很熟,跟前不久灰扑扑的模样不太一样,瞧着心满意足了不少。
恐怕那小鬼估计自己都不知道如今自己会在活人的床上呼呼大睡。
阎鹤摁了摁眉心,他对着枕边的小鬼看了许久,也看不出是什么鬼。
半晌后,他最终还是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没去再去碰那床被子。
凌晨五点,天将破晓,几缕微弱曙光从云层中泄露而出,天地间的阴气逐渐在晨曦中消散。
浅灰色大床上,吃饱喝足还睡了一觉的小鬼从床上爬了起来,晃了晃翘起的头发,只觉得心满意足。
可当慕白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大半截的被子,沉睡的男人身上只有一小块被子。
他有点心虚,连忙把被子给男人还了回去,还把被子的边边角角给男人掖好,用被子给男人裹得严严实实。
窗外破晓的曙光越来越亮,慕白急急忙忙飘走,临走前还心虚地回头瞄了一眼沉睡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似乎睡得很沉,姿势跟入睡前一样,并无多大变化,仿佛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站在窗台上的小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深灰色的窗帘轻轻一晃,仿佛晨间微风吹拂,小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下午四点。
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高楼林立,最引人注目的一座现代化大厦高达数百米,几乎直耸云霄。
巨大的落地窗前的书桌宽敞,桌面整齐地摞着一叠文件。
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微微低头批阅着文件,腕骨的佛珠与昂贵的腕表偶尔碰在一处,周身气质内敛沉静。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阎鹤嗓音低沉道:“进。”
秘书轻推开门,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恭敬轻声道:“阎总,弘白大师那边有了回复。”
阎鹤笔尖一顿,他抬起头道:“那边怎么说?”
秘书犹豫了一会道:“那边回复的人是弘白大师的弟子,并非弘白大师本人。”
“弘白大师的弟子说弘白大师早在前几个月便出门游历,行踪不定。”
“弘白大师的弟子说若是阎总有事,可以与他们联系。”
阎鹤嗯了一声,他放下笔道:“把弘白大师弟子的联系方式给我。”
秘书将联系方式给了办公桌前的人,便轻步离开办公室,顺带将办公室的门轻手关上。
办公室里,阎鹤靠在椅背上,按照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男生,他笑着道:“阎总,好久不见。”
阎鹤简单打了个招呼,他靠在椅背上,指节轻敲着桌面,好一会才淡声道:“我家里进了东西。”
电话那头的弘晖嗓音立马凝重下来:“又被缠上了?”
阎鹤嗯了一声。
阎家在他年幼时便发现他体质不对劲,发烧更像是被魇住,不哭也不闹,常常几天几夜醒不来,还时常对空气说话。
阎家便寻来弘白大师替他看相把脉,除去了邪祟,又重新布局了阎宅的风水,这才让年幼时的阎鹤情况好一些。
但由于阎鹤体质极阴,早些年阎家又有恩于弘白大师,于是弘白大师赠予他一串极为难得的紫檀佛珠防身。
倘若恶鬼有杀意,靠近佛珠便会立刻魂飞魄散。
大概是绞杀的恶鬼多了,震慑力十足,阎鹤已经很久没有再因邪祟之事找上弘白大师。
弘白天师的弟子弘晖也知道阎鹤曾经被恶鬼缠身的事,沉吟了片刻才郑重道:“师父如今不在寺庙里,那小鬼对你做了什么恶事?”
昨夜被抢了被子的阎鹤:“……”
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迟疑道:“不算什么大的恶事……”
电话那头的弘晖凝重道:“那小鬼长什么样?”
阎鹤:“少年模样,看上去年岁不大,不像旁的恶鬼一样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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