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景沅小口小口吃着粥,认真问道:“您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快速恢复记忆吗?”
陈天笑了笑:“知道。”
景沅撩起眼帘,乖乖问:“是什么?”
陈天又帮他拆开就粥的小菜:“这件事,还是您亲自问纪总吧,我不好多说。”
“为什么啊?”景沅不太明白。
陈天轻轻挑眉,没有回答。
…
到了傍晚,纪晏还在公司忙碌。景沅知道最近是关键时期,懂事地没有打扰纪晏。
医生说他的伤口基本没有问题,强身健体才是关键,所以他吃完饭,自己穿着病号服在小花园里溜达。
这时,几名医生匆匆夹着病历本从他身边经过。其中一位主治大夫认识景沅,朝他点点头。
景沅心里藏着事,特意跟着医生们。等大家开完会准备回家时,将那位主治大夫留住。
他其实就是想咨询一下恢复记忆的方法,希望主治医生明天帮他喊来其他科室的医生会诊。主治大夫在得知他的诉求后,痛快答应。
晚上,纪晏要继续加班,给景沅打了通电话,便继续工作。
电话里,纪晏的声音非常疲惫,比昨天更哑一些,似乎患上了严重的感冒。景沅叮嘱纪晏几句,默默枕在枕头上,一夜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脑科医生来到病床前询问景沅失忆的事情,顺便调出他之前的脑部CT。
景沅听得很认真,虽然专业上没听太懂,但医生表达的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
医生建议他,采用心理疗法。对于这种创伤后大脑为保护机体封闭的记忆,需要心理治疗师帮患者重塑车祸现场,以便让患者清晰地想起每个细节。
“最快什么时候可以进行呢?”
医生表情严肃:“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这个过程很痛苦,万一那段记忆是你无法接受的,可能会在催眠中造成二次伤害。”
“我觉得,我挺坚强的。”景沅笑嘻嘻地道了句,“您有比较熟悉的心理催眠师吗?”
医生想了想:“如果您想进行,最好征得家属的同意,过程中要有家属陪伴。”
景沅点头:“行,我问问纪晏。”
…
() 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下午,纪晏抽出时间来接景沅出院。
短短两天没见,纪晏清减不少,脸上几乎看不到笑容,整个人浑身散发着冷意。
景沅收拾行李时,小声问:“晏晏,最近伯父伯母的事,有什么进展吗?”
纪晏淡淡道:“暂时没进展。如果找不到证据,我可能会采用我自己的手段解决这件事。”
“我预约了心理催眠。”
景沅抿了抿唇,蹲在行李旁忽然说道。
纪晏一怔,毫无波动的浅褐色眸子闪过一丝诧异:“心理催眠?”
景沅翘起唇,语气非常轻松:“对!我想试试催眠治疗,赶紧想起那天车祸的细节。”
听到这番话,纪晏直直盯着他,随后默默垂下视线:“取消预约。”
景沅不解:“为什么?你不希望我赶紧想起来吗?万一我——”
“景沅。”纪晏出口将他打断,“你给我提供的线索已经很多了,不需要你强制启动记忆。”
景沅兴奋劲突然消失,乌眸带着些难过。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的他声音小小的:“我就是想,帮帮你。”
在这件事上,纪晏态度强硬:“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我不希望你受伤。心理催眠不是什么安全的治疗方法,你现在身体还虚弱,不能这样做。”
景沅没回应,默默垂着脑袋。
…
回到家里,两人相对沉默。
尽管今天菜色不错,可纪晏基本没动筷。
吃饭时,纪晏心情本来就不好,加上要追查当年车祸的事情,电话很多。
通过关系,他拿到了当年案件的卷宗,重新量这件惨案熟悉。
因为出事时,郊区下了罕见的暴雨。凶手行凶时又是在树林,所有痕迹早就被雨水冲刷。加上当年设备又不是那么先进,没有任何监控和凶器的情况下,这桩案件彻底搁置。
法医在鉴定时,发现纪晏的母亲脖子上印有锯齿刀痕,纪晏的父亲身上却没有任何痕迹,初步定为凶杀。
奈何现场找不到凶手任何痕迹,所有人都没有办法。
纪晏将卷宗信息打印,拿出放在餐桌前。
他现在一口饭都吃不下,急不可待地想要将宁曌碎尸万段。
景沅望着纪晏焦灼地翻阅卷宗信息的模样,轻轻托着腮,思绪不知不觉回到那片雨林。
联想起上次在宁家花园遇到花匠时触发的记忆,他觉得有60%的概率,行凶者就是此人。
“纪晏,你有没有继续查那个花匠?”
纪晏低着头:“有。但他的履历很干净,在宁家几十年,一直做一些杂活儿。”
景沅懊恼地皱眉:“可一个干杂活儿的花匠,怎么可能在手臂上纹蛇的纹身呢?”
纪晏默默叹息:“先看看。”
景沅凑过去,轻轻握住纪晏的掌心:“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至少我们已经有了眉目,可以确定是宁家了
不是吗?”
纪晏与他十指相扣:“嗯,
对。”
景沅笑了笑,
盛了一小碗小米海参粥递给纪晏:“你喝一碗,这么贵的食材,浪费太可惜了。”
纪晏盯着面前的这碗粥,思绪复杂。疲惫的眼眸轻轻抬起,盯着景沅那温和的笑眼,他很愧疚:“抱歉沅沅。你的生日不但没有过好,还带给你这么糟糕的记忆。”
景沅没跟纪晏客气:“没关系,等你处理好这件事,你再补偿我。”
他知道,这时懂事和体贴只会让纪晏负罪感更重。提一些条件也好向往也罢,或许这样才能让纪晏心里舒服一些。
“行。”纪晏抬手,蹭了蹭景沅的鼻尖。
陪纪晏吃完饭,景沅被纪晏赶回房间休息。他来就带着伤在身上,需要静养。
睡觉前,云疏给景沅发来问候消息,并告诉他一个秘密。
原来,今晚宁曌又去缦合了。云疏担心告诉景沅,景沅坐不住,带着伤也要过去,所以才先斩后奏。
云疏很机灵,将跟李墨借的录音笔藏在盛菜的木盘凹槽下,将宁曌的声音全程录下。
他说,今天来了一位陌生的女人,保养的很好,性格温柔,应该是宁曌的妻子。
这次酒席,邀请的人不多,只有三个人。但明显能看出,其他几个人很紧张。
宁曌警惕性很强,跟几个人的对话,全程用一门外语交谈。云疏听不懂,但能笃定不是英语。
收到这条微信,景沅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这是这几天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他匆匆约了云疏要去拿录音笔,但云疏惦记着他身体,打算直接给他送过来。
一小时的等待很难熬,但严峻的形势仿佛拨云见雾,让他看到一丝光亮。
等云疏来到家里时,他拿起录音笔匆匆去找纪晏。
他知道,纪晏读书时是有名的学霸,掌握几门外语估计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纪晏听到第一句,便向两人说道:“这是阿拉伯语。”
景沅凑过去,没见识地问:“你会吗?”
纪晏点头:“我爸大学去阿拉伯当一年交换生,从我出生后就教过我。”
景沅有些好奇:“那宁曌为什么会呢?”
纪晏:“他之所以能跟林荟认识,是因为他是我爸的同学。在我爸跟我妈结婚后,我爸将宁曌介绍给林荟。”
景沅一怔,仿佛发现了重要信息。
“今晚跟宁曌夫妻吃饭的,会不会也是跟伯父认识的人?他们都会阿拉伯语。”
纪晏点头:“有可能。”
这顿饭大概吃了两小时,云疏着急回家看护弟妹,提前跟景沅告辞。
“这些录音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先看看吧。毕竟重要的事情,没人会选择在外面说。”
景沅同意这个观点,但还是牵起云疏的手,郑重其事跟他道谢。
云疏笑了下,随即神色担忧:“我觉
得纪总憔悴了很多。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私事,但你在照顾纪总的同时,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景沅没心没肺扬唇:“放心吧,我可惜命了,会好好对待自己的。”
云疏抬起手,捏了捏景沅的下巴:“你看你,又瘦了。”
景沅抿起笑,紧紧握着云疏的手:“等纪晏这件事忙完了,我们俩亲自上门答谢你。”
云疏赶紧摆手:“不用客气,我这次也是报答你和纪总帮我解决弟弟的事。”
“什么报不报答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等纪晏跟我求婚了,我一定要让你当我的伴郎。”
云疏当即答应:“行啊!纪总要跟你求婚?”
景沅挠挠头:“他几个月前就让人准备婚礼了。等这件事结束,我去问问进度。”
云疏露出羡慕的笑容:“你们俩真幸福。”
…
送走云疏,景沅步伐轻快地回到二楼书房。
他还没进去,便听到纪晏和陈天的谈话。
这些录音,已经被提取文字,有用的信息不多,但纪晏父亲当年被几位好友联合背叛的事情,已经露出水面。
纪晏将继续按照这条线索追查,但不知能收获多少。
透过门缝,景沅望着纪晏疲惫的神态,缓缓转身靠在瓷砖前。
里面的陈天问道:“纪总,景少爷想试试心理催眠,您为什么——”
“陈天,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纪总,我没有!是景少爷自己想帮您的忙,特意找的医生问诊!”
“陈天,我再跟你强调一次。我不允许景沅使用过激手段刺激自己。这些天,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好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景沅轻轻蹲下,做出一个决定。
他给微信里的医生发送一段微信。
「我明天想预约催眠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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